“你起来说话。我等确实是从师门出山,你没有接到信鸽传信?”
“没有,小一百年我家里都没有收到过祖门的信鸽了。两个多月前,甄翟儿那伙流寇过境,我就带着所有人进了藏身洞······”
接下来的交谈,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姚成良当初游历俗世,正处于北朝乱战时期。与当时此地的驿丞交好,利用天然溶洞为此驿站设计了机关,却因急病死在此地。
从那时起,整个驿站就是姚家人代代相传,却因为姚成良死的突然,家人没有传下勾连山门的密语渠道,子孙却代代相传着墨门的规矩,将墨家标记作为家族图腾,让每一代的家主牢记墨家巨子的印鉴图案。
直到姚天这一代,整个驿站几乎都是姚家人了,四十多口,还执着的守着这个驿站,等待那一天能把遇到祖门来人。
许央一阵唏嘘,不仅仅是唏嘘姚家的遭遇。按照记载,姚成良离世的那段时间,师父正以武将身份驰骋沙场,根本就没有时间责成师门寻找姚成良。
许央更是对姚家,或者说对古人这种坚守的品质感叹。近百年,差不多三四代人了,还一直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守着能遇到祖门来人的那一天。
或许这就是墨家的忠义吧!许央懂,心里却知道自己很难做到。
“我是当代巨子。”
许央可能是心情激荡,也可能是被姚家人的这种坚守感动了,或许是对这姚天的莫名好感。本不该随意暴露身份的,许央就这样随口说了。
随便吧,哪怕是有什么危险,许央也不想当着这样的忠义家族隐藏。
“主公出山,虽然广传天下,真正认识并见过主公的人没有,也就我跟江夏两个长随而已。姚天,既然你是墨家门徒,自然知道该怎样做。”
许央这样突兀的表明身份,让田丰很无奈。不得不强调一下师门规矩。
墨家巨子,在俗世如何,主公也不是不清楚,就这样轻易的表明身份了。
“墨家姚天见过主公!墨家戒律,至死不忘!”
姚天的表现让田丰多少放心了,师门的誓言还能记得,也就是这一脉一直恪守着师门规矩。
“对了,姚天,你这可储存着豆料······田叔,战马!”
这时候许央想起了正事。三人进来这洞里也有一阵了,外面可是还有五百匹战马呢。
田丰已经往外窜了,许央紧跟着。姚天也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俩往外跑。
“江夏,快跟我出去,这里没事!”
田丰一边跑一边喊江夏。
田丰和江夏出了地洞,许央就不怎么着急了,两人和三人没多大区别。
“主······”喊出这一个字,姚天就顿了一下:“少郎君,战马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机缘巧合,搞了甄翟儿五百骑兵的战马。四五天了,眼看就要废了,这才从山里转出来,想给战马找寻些豆料······”
其实这些战马,从甄翟儿主力那里出来,恐怕有十多天了,这时候再找不到精养的豆料,肯定是要废掉了。
“对了,你这里是驿站,应该对战马了解吧?一起去看看?”
这时候许央已经走到了原本姚天他们躲避的地方。
“不用担心了,他们······他们跟先祖有渊源。”
就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这些人也不怎么紧张了。姚天这样的表现,许央很认同。见姚天招呼了两人,跟着许央一起出了地洞。
还好,离开的这一阵,战马并没有出意外。这时候田丰和江夏已经将战马都赶进了驿站的大院,将整个驿站的大院几乎挤满了。
姚天带出来的两个人,有点马痴,看着一匹匹战马,嘴里嘟囔着,心疼的让许央自己也愧疚了。
“主公,我这里平时也就三十来匹驿马,豆料储备也就半个月的用量。我们躲在地洞有些天了,豆料消耗殆尽······”
“不过,主公,我这边存粮颇多。这段时间一直就用早年的存粮饲养驿马。应该可以让战马恢复。”
许央不确定姚天所说的存粮颇多是怎样的概念,等姚天带着许央三人七拐八拐在地洞的转圈,才看到姚天嘴里的颇多是怎样的概念。
这那是一个驿站的存粮?这几乎堪比一处官仓。
“从今上即位,征民、征兵,大兴土木,导致这太岳山的逃民很多,逃民在山里开垦荒田,就在驿站交换一些日用,日子久了,就积攒了一些。”
呵呵,这是一些,这差不多是一州一城的两税粮总和了。
到这时候,许央彻底放心了。
当驿站的男女老少知道他们三个跟先祖有渊源后,就连田丰和江夏都闲了。他们希望能通过许央三人跟祖门联系上。
近二百年了,姚家就像漂泊在外的游子,一直在苦苦等着祖门的召唤,想在某一天能跟祖门勾连,从而让他姚家不再是无根的浮萍,也能告慰先祖······你的子孙找到家人了。
许央看到姚家一个个热切的期盼,他都有心表明身份,田丰一直跟着看着:“主公,从来都不需要所有人知晓的,每一层都有关联人。”
“主公,姚天知晓了,那就是姚家认祖归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