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微光渐暗,钟塔上的典雅大钟里所有指针落都在了罗马数字VI(六)上,教堂上起落的白鸽被天色染得灰扑扑,有学员经过丘比特雕像的喷水池朝里面丢一分钱硬币,今朝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到。
竹影中有片片碎叶寥落坠下,轻幽幽的风带来寒意,男孩的长衣被风带起衣角,纯黑的发丝飘忽不定略显缭乱,他看了看手腕的银色腕表,他轻微叹了口气,“迟到了三分钟。”
忽然,他眸光一闪,望向了来人,并非牧长丰。
那人自开学以来就十分我行我素,第一眼看到他眼中的骄傲楚子航就很不喜欢,最后也不负所望的成为了他的宿敌。
“哟,是在等谁吗?”男人与楚子航距离着三米面对着面,两人互相淡淡凝视对方,这条捷径的小路顿时变得似阴风阵阵,又像是敌对两两的大将碰面,如有带刀提剑,恐怕会来个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在等人,你来这干嘛。”楚子航声音冷淡,而他眸中的光更冷,那目光似要凝化为道道冰渣,势要席卷眼前这个男人。
“回宿舍,还能干嘛?我这次可不是来和你竞争武力的,虽然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临。”说着,凯撒的瞳中亮起无比自信的张扬。
两人擦肩而过时,凯撒加图索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希望那天来临之时,你不会让我失望。”
“奉陪。”楚子航的眼里涌动出怒炎,这种自大的语气让他感到非常不适,两人分别部属于两个敌对的阵营,还分别都是各部门的主席,其相遇时激起的火花,真像是在煤矿里吸烟简直是一点就炸。
“哎呀,防水的地板就是舒坦,不防水肯定会被楼下的哥们举报了呀。”芬格尔擦了擦汗,将最后一些污水扫进厕所里。
一通大扫除后,这宿舍总算像个人巢了,本来的装修是那么精美,在这个男人的垂爱下居然变得像农村里的猪圈一样恶臭。
“先跟你说好,有垃圾就要装,装了就要倒,至少每个星期打扫两次,这些我们轮流来做,不然我肯定要走人的!”牧长丰瞪眼。
“别啊师弟,师兄我夜晚寂寞难耐,难得有人来陪我!”他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牧长丰侧过脑袋看向别处不忍直视,因为那种眼神出现在芬格尔身上更像流浪汉了,“快点换身衣服出门吃饭,还有人等我呢!”
“来了来了!等我!”芬格尔手忙脚乱,从衣柜里扯出一件杂牌的花衬衫和一件近乎为黑的深蓝牛仔裤。
两人锁好门便下楼,不得不说这宿舍是真的大,条件比国内很多大学要好得多,独卫和独立阳台不说,很多高年级学生都可以选择两室一厅的待遇,当然,芬格尔除外。
下了楼,牧长丰正欲赴约那个地点,忽听汽车引擎轰鸣如狮吼,芬格尔和牧长丰齐齐抬头看去,那是一辆敞篷车围着男生宿舍转圈,牧长丰目瞪口呆,“这是在宿舍比赛车?”
芬格尔也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们学校里都是一群神经病,鬼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紧接着红色敞篷车里的女孩探出了一个头来,像个小疯子那样大声喊,“我要去芝加哥我要去芝加哥,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芝加哥么?”
女孩的头发正如那辆红色的敞篷车一样暗红,牧长丰与芬格尔俩俩对望,被这个女生的勇气给震到了。
黑衣的楚子航快速跑了过来,牧长丰抬头一看天早早的铺满了乌云,此时纤细的雨滴似七织女那缝织银河的线团那样垂挂人间,楚子航是来躲雨的。
全男生宿舍的人都好奇的隔着阳台张望,女孩叉着腰打开了敞篷,那身躯被淋透后的衣服紧贴线条是那么美好,那眼睛是那样的亮如星河流淌。
现场的沉寂不过几个呼吸,几声朝着天空的爆裂枪声震耳响起!
牧长丰赶忙捂着耳朵,有些被吓住,“怎,怎么回事!学校里还有恐怖分子吗?”
楚子航眉宇流露出冷意,“那家伙,疯了!”
牧长丰终于看到是对面三楼有个双手拿枪的家伙,他,居然从第三楼跳下去了!
“我陪你一起去芝加哥!”男人刚好摔落在驾座的旁边,露出的笑容盛大到仿佛是刺破层层乌云的万丈阳光。
女孩比了个大拇指,也露出笑容由衷称赞,“真霸气!我叫陈墨瞳,你可以叫我诺诺。”
“那个女孩是今天刚入学的新生,好像叫陈墨瞳来着,小名是诺诺,开枪的那个男的是……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芬格尔一边掏手机拍照一边念着。
“校工部来了,他们完了。”楚子航呼出一口气,声音淡得可以出水。
牧长丰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心头一动,和那个身影多么相似啊,相似到仿佛她还在这个世界盼着他回家,烧肉的香味自厨房飘出,女人切菜的身影依稀入目,虽说场景地点完全不同,但那股说不上来的相似让牧长丰失神。
“喂喂!师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吗?”芬格尔大惊,连忙摇着他的肩膀,“现在狐狸精是老大的女人了呀,师弟可要清醒,万一你以后加入学生会可是要被三刀六洞的!”
“别烦!”牧长丰不耐的甩开搭在肩膀的手,楚子航好奇的看着牧长丰,似乎也没见过这位仕兰老同学这副模样。
敞篷车上的男人与女人都笑了,可当十几支枪口对准他们时,笑容又僵住了。
“你们两个放下武器,除了自由一日不能在校园中动用枪械!”战术背心的一群人提着十几把枪对准着两人,诺诺眨动着眼睛举手说,“我可没带枪哈!”
“你一个女生开车闯进男生宿舍里耀武扬威是闹哪样?全部带到风纪委员会去!”一个女突击队员说着,挥了挥手,看样子她才是老大。
然后在男生宿舍众人的瞩目下,雨夜下,两个被淋湿的身影在十支步枪的威慑下离开了男生宿舍。
“要不,我们上楼拿雨伞去食堂?跟你说,食堂的酱肘子味道一绝!”芬格尔认真说着。
“好,那就麻烦你了芬格尔师兄。”楚子航这时候说谢,芬格尔受宠若惊,连忙说着哪里哪里,为狮心会会长服务是小的应该。
牧长丰杵在原地,目光眺望雨幕那看不见的尽头,“又下雨了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