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点点头,“是的,老伯,我今天接到拆迁办的电话,让我去居委会签字...”
朱老伯搬开一把椅子,示意肖兰坐下说。
肖兰说一声“谢谢老伯。”随即放下背包坐了下来。
“老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拆迁了?”
朱老伯把肖兰的行李箱移一移,关上店门,转身在肖兰身边坐下来。
“阿兰啊,我跟你说,这个事情呀,怪怪的。”朱老伯压着嗓子,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肖兰追问:“怎么怪怪的?”
老伯手指轻点桌面,“别的片区拆迁,提前老早,恨不得提前个两三年,就有风声了。居委会还会挨家挨户地做思想工作,给你讲这个,啊,城市的发展啦、拆迁的好处啦,再讲讲赔偿的条件啊。
有的个拆迁的房子啊,确实是太老了,赔偿条件也不错,再说了,咱小市民,谁还真跟政府抗争啊,抗争也是为了多赔偿点,好些房主签字签得很爽快...”
肖兰侧耳倾听,时不时点点头。
“但是阿兰啊,我跟你讲,咱们观风巷这个拆迁的事,就邪门儿了。提前一点风声没有,上来就贴公告,公告贴了两三个星期,就要你签字。而且...
而且,更奇怪的是,咱们观风巷从东头到西头,分两段,中间被华远路隔开的。原来可不这样,原来是长长的一条巷子,连着的,巷子里还有四条叉路口,这个华远路是后来修的。当年修路的时候,就拆了两旁的四五户人家。
哎哟,这是二十几年的事了,你当时也就七、八岁,还记得划?”
肖兰依稀记得一点片段,当时拆房子,她还和巷子里的几个小伙伴一块儿围观过。
她点点头,“记得一点。”
话头扯着扯着就有点偏,老伯说起了当年的八卦。
“哎哟,当年闹得还挺厉害咧!华远路修好后,观风巷就被分成两段了,一开始咱们这儿叫观风东巷,归滨江社区管,那边叫观风西巷,当稻香店社区管。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打起了命名战,两边都想把那个‘东’字和‘西’字去了,都想叫回观风巷。
两边居委会一合计,干脆一个叫滨江观风巷,一个叫稻香店观风巷吧。还是不行,带头的几个居民死活不同意,执拗得很,这场命名战来来回回地,扯了一两年,我家开店忙,也没太关注,反正后来呀,咱们赢了,那边就起了个新名字,加了一笔,改成观凤巷了,呵呵...”
这段历史肖兰还真不知道。
外婆是个老教师,退休了也没闲着,返聘到夜校继续教书。后来夜校没了,她又被聘到老年大学,给老人上英文课。一直到肖兰离家上大学,她还每天骑着自行车,上老年大学给学生上课呢。
外婆从来不太关注教书以外的事情,自然不会跟肖兰讲这些八卦消息。
兴许外婆自己都不太清楚。
老伯讲了一通观风巷的历史,拉回主题。
“咱们两个巷子的居民代表啊,从那就一直有点不大对付。这回观风巷拆迁,提前也没个风声,有人就去居委会问了,居委会那边含含糊糊的,也没个说法。后来问的人多了,就说这次拆迁因为只涉及到观风巷,赔偿条件非常好,提前没说,是怕那边观凤巷的闹事,也要求要拆。
这不扯呢嘛!
咱们两个巷子,虽说归两个社区管,但建筑风格、房屋样式、用料用材都是一样的。家家都有小院,白墙灰瓦的,连成一片,多幽静多好看,谁想拆呐。
我们这老宅可跟那些拆迁的危房不一样,那些危房的房主是盼着拆迁,咱们这屋子质量好着呢,地段也好,挨着江边,风景也好。多少小楼改成民宿,每年有大半年的旺季,挣钱着呢,谁想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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