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山河亲自晾晒衣服，墨靖安难以置信。

他对顾山河的印象还停留在顾家昌盛时期。

他的老师顾南身为太子太傅，负责教导他的皇兄，而他幼时与皇兄关系亲密，哭闹着要与皇兄作伴，于是一同拜在顾南名下。

顾南一对儿女闻名墨京，大儿顾子川五岁熟读古书经典，六岁能题笔成诗，时冠神童之名。

小女儿顾山河天生粉雕玉琢，相貌出众，让墨京众家贵公子甘愿为她洁身自好，静待及笄之年。

那时的他们，四人相熟。兄长们勤奋刻苦，学问日精。而他与顾山河，因上头有哥哥们顶着，于是学玩兼并，不亦乐乎。

这是一段相当快乐且充满美好回忆的童年时光。

后来顾南政绩出色，任左相一职，地位崇高。

然而好景不长，在不久后顾子川遇难离世，顾南因“通敌叛国”全家被抄。顾山河独留世间，接着遭遇相貌被毁，变得沉默寡言……

而如今……她身边无人服侍，事事只能亲力亲为。

这让墨靖安本就愧疚的心变得更为柔软，他垂下眼帘，不知是难过还是痛惜。

他迈开步伐走进屋里，里面空大，摆件简单，在整个王府的院子当中算是简陋的。

墨靖安再次蹙眉，锋利的眉眼让人一眼便知他此刻心情不佳。

顾山河此时正在用膳，依旧是从大厨房领回来的，两菜一汤，还算丰盛。但这些在墨靖安眼中，就仿佛是顾山河正饱受虐待。

住不精，食不饱。一直锦衣玉食的靖王爷，此刻的心情正如愧疚决堤，崩腾不绝。

“你就吃这个？王府没有为你准备别的膳食？”

墨靖安走到她面前，沉声问道。

顾山河好歹挂着他的侧妃头衔，理应享受侧妃的待遇。然而这些……都算什么！

墨靖安真想一把将她面前的膳食掀翻，让府中的厨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重做！

“王爷大驾，山河失迎，还请勿怪。”

顾山河抬头望他，礼数性的来了一句。嘴上说着礼，身体却没有半点想要赔罪的意思。

墨靖安也不恼，以为她这是在闹脾气。看着她外露的疤痕，满眼只有疼惜。

同时，开始对他一直捧在手心宠爱的王妃起了质疑之心。

聂凤华是王妃，府中大小事务都由她掌管处理，这就是所谓的满足“吃穿住”？

信誓旦旦的说愿意养着顾山河，实际上……恐怕他在顾山河眼中就是个失信的人吧……

“是王府亏待你了”

墨靖安无头无脑的来了句肯定句

顾山河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如果这都能算亏待的话，那墨靖安一定是没见过原主啃糕点过日子的凄凉……

“王爷误会了，山河过得很好。有住有吃，环境也优美。”

顾山河启唇回复，她觉得靖王府还可以，只是出行有些麻烦。再加上这里实在不是自己的地，顾山河也不想要求太多。

顾山河实话实说，在墨靖安耳朵听来，就是讽刺他失言失信。

“你为何不说……”墨靖安的声线更沉了，仿佛在酝酿风暴。

你为什么不与我说，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为什么不与我说，你脸上疤痕的来历。为什么不与我说，你就是何杉。为什么不与我说，疤痕的修复和突来的身手……

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若非那晚碰上醉醺醺的顾山河，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顾山河的另一层身份。

而她，又处于迷糊状态，恐怕早就忘了他是谁，又或者……根本不记得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