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而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晋书周浚传
刘虞正伏案书写,魏攸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立在刘虞身旁,有意无意的挡住了窗外照进来的光。
“你挡着了。”刘虞也不看他,手中笔一刻不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绢帛上胡乱写些什么东西,有的是孝经里的一句话、有的是最近要处理的公文琐事的关键词、更多的,则是那公孙二字。
书房里静谧无声,只有笔下龙蛇的沙沙声。
魏攸置若罔闻,依旧那么无礼的站在旁边,执着的将自己的身影投在桌案上,一声不吭。
许是被人挡住了光、也许是绢帛上再无下笔的地方,刘虞终于没再书写,他抬头看向魏攸。
魏攸这才作揖回道:“到底是在下挡着了明公,还是明公挡着了别人?”
“你这是何意?”刘虞拿起一份新的绢帛铺在桌案上,将笔移到砚边:“天使跟你说什么了?”
魏攸弓着背,脸上看不出喜怒:“说是朝廷为了开解明公与蓟侯,打算将二位分开,调明公赴任并州,蓟侯接任幽州。”
刘虞紧抿着嘴唇,眼睛瞪着空白的绢帛,沉默许久,方才低声道:“他任幽州、我任并州,从此就是同秩平级。明明就是他的不是,怎么朝廷这道诏命,倒像是我犯事遭贬了一样!”
魏攸这时让了一下,窗外的光登时照在桌案之上,他缓缓说道:“福兮祸兮,幽州对明公来说本是一处险地,如今奉诏调离,也不可谓不是件好事。”
刘虞猛地抬头,看见魏攸浑浊的眼中隐含精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他能有如今这般地位,主要是由于他擅长怀柔异族、理政安民。从这一点来说,只要朝廷依然重用他,那么他无论是在幽州、还是在并州,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公孙瓒则不一样,他的根基就在幽州,如今南边的袁绍与北边的乌桓都与他交恶,他哪里都去不得。
刘虞向来对自己在朝廷、在天下人心中的分量十分自信,他不认为朝廷会偏帮公孙瓒。是故朝廷将自己调离,同时又将公孙瓒提拔起来的唯一原因,就只能是捧杀。
“朝廷有意坐观公孙瓒与袁本初之间的成败?”
“听裴君话里的意思,不仅是裴君,就连陛下也对袁氏全无好感。”魏攸说道:“若在下所料不差,天使持节来此,说和恩怨是假、扶立蓟侯,与袁冀州相攻才是真。”
刘虞思忖道:“袁氏野心昭着,横行逆乱,的确不得不防。我若不在幽州,那公孙瓒便再无约束,大可统合幽州之众与其交战,这是鹬蚌相争之法。”
魏攸内心松了口气,把手一摊,道:“明公睿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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