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足以济艰难,勇足以断取舍。”贺韩丞相再入启
到了六月下旬,关中的雨水逐渐少了起来,地上暑气蒸腾,长安开始正式进入炎热的盛夏。
各类大案早已结束,虽然又是议论立后、又是募民屯田、又是解禁上林,一轮接一轮的事情搞的朝廷上下人人都不得空,唯有廷尉空闲了下来。
廷尉法衍身子虚弱,最不耐热,这天趁着休沐在家,索性躲在后院一处临水而建的庑廊里休憩乘凉。
儿子法正在一旁为其打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父子俩一个是九卿,一个是皇帝最亲近的秘书郎,每天忙得不见人影,能见到的时间并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共叙天伦的时候,却被一不速之客打搅了。
“孟他?”法衍有些讶异,用探询的眼神看向法正,“虽说是旧年相识,许久未见,这时候来寻我做什么?”
法正略一思索,答道:“想必是为了上林的事情。”
孟他与法衍同是扶风郿人,法家潦倒时曾多次受到孟他的照应,彼此有通家之好。
于情于理,对方远道而来,法衍不能将其拒之门外,只得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若是能帮就好,倘若不能,可别惹上麻烦才是。”
没过多久,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庑廊尽头传来:“数年不见,老友可还记得在下?”
来者一头白发,年过半百,瘦削的脸上深陷一双极为精明的眼睛。
法正连忙站起,冲来者行礼道:“小子见过世伯。”
孟他笑盈盈的上下打量了一会法正,称赞道:“不错、不错,年纪虽却有卿相之器,不愧为省中秘。”
这是近段时期开始流传出来的说法,指的是皇帝身边法正,傅干,韦康,王粲,杨修,桓范,士孙萌,裴潜等个秘书郎,这些人无不是年少英睿,一时才俊。
他们久在御前,与皇帝作伴,时常或有高论,让外人惊叹不已。有好事者将最出众的个秘书郎拎出来评议,称为秘,又因为他们常在省中,故曰省中秘。
至于同样作为秘书郎的王辅,由于他不学无术,跅弛不羁。虽是皇帝表兄,但未被士人看重,故不在秘之列。
法正谦抑道:“都是坊间虚言,世伯说笑了。”
复又问道:“何不见孟兄?”
说起儿子孟达,孟他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挥袖道:“莫要提这驽材,当日老夫让他温习学问,准备参加承明殿策试。谁料这小子口出狂言,竟是不看好秘书监这门职事,说什么也不来。这下子估摸着是心里后悔了,整日里闭门呢。”
法正对此心知肚明,不看好秘书监的与其说是孟达,到还不如说是孟他自己不看好此事,把责任推卸到儿子身上罢了。
要知道当时正处于皇帝与王允斗争的白热化阶段、加上李傕等叛军在陕县虎视眈眈,确实让许多人不看好朝局,不愿将子弟送来。
现在看起来,除了杨修,士孙萌这类父辈早就站队皇帝的人、以及傅干、王粲这类被皇帝重视名臣之后。像是法衍、韦端、裴茂这类不算是特别出众的士人,都因为法正等晚辈的备受帝信才得以逐渐走入朝廷的核心圈子。
这让那些当初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的士族们后悔不迭,像是吃了黄莲一般。
法衍当初在好友鲁充的建议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巨大回报。此时志得意满的笑道:“令贤侄颇有辩才,误了承明策选,倒也无妨,要知大丈夫终有成名之时。”
这话在孟他耳中只觉是在挖苦嘲讽,他此时有求于人,倒不好发作:“人各有命,犬子没有这个福气,怨不得别人。”
几人宾主落座,闲话一番后,只听孟他突然叹道:“本来呢,这一次只是想与你共叙乡土人情,并不想登门求事。只是眼下有道诏令牵涉自身,老夫久离庙堂,今日特意来寻求老友你的意见。”
“可是为上林一事而来?”法衍问道,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孟他如实道:“前些年关中不甚太平,流民聚散乡野,老夫不忍见其就此饿毙,故让人领着他们在射熊观附近开垦荒地聊以生计。只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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