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巽青略一沉思,问道:“你对天下诸般百家的拳法有了解吗?”
小狗妖刚要摇头,忽然想到若是说没有,小青哥哥肯定就不会讲给自己听了,于是豪不心虚的点点脑袋撒谎:“我知道。”
“你看,”风巽青眼神指向云听鸮:“她现在的步法就是梅花拳的行步,每次站住出招的时候是桩步,不过这步法里梅花拳步法为主,却又糅合了不知名的步法,我不知道是她博采众长自创的步子,还是哪里学来的,总之被她这么一糅合,取长补短,几乎到了完美的境界。”
小狗妖似懂非懂的点着脑袋,望着只是绕着哥哥转圈的奶奶,心想:有这么厉害吗?不就是绕着圈子跑,跑得快些吗?这都能被小青哥哥看出门道来,他才是真厉害。
就听风巽青继续讲解着:“梅花拳招数似疏而密拳势因人而异,招数不定。手无定手、脚无定步,势无定形、见劲使劲,全凭一个‘悟’字,而她悟出了自己的‘无’之境。小狗子,你还记得方才她说归扇宁,让他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无风剑法吗?这就是了,若是那套剑法给了她……”
他说到这里拧眉不语,小狗子听的精彩,低声催促:“给了奶奶怎么样?小青哥哥你快说啊。”
风巽青叹一声,不情愿的道:“给了她,她必定会将那套剑法糅合进如今的步法功夫中,到时候想赢她就更难了。”
他语气里充满沮丧,声音也从方才的惊艳变成了仿若自言自语的呢喃:“拳无拳,艺无艺,她这悟性已至化境,一通百通,这天下没有她学不会的功夫了。”
“这……这么厉害!”小狗妖结巴着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没看出来这许多玄妙。孩子诚实的道,“既然奶奶这么厉害,那怎么还不把哥哥的天王甲破了?赶紧赢了他啊,眼看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这句话一下把风巽青问住了,他气结半晌才道:“她还没试出来破这龟妖的方法,你要知道一力降十会,你看那龟妖现在收了剑,原地站着不动像个石像似的,就是把浑身修为都布满全身做了个防上防的坚实盾壳。你……你奶奶,”风巽青咬牙切齿黑着脸说出这三个字,“你奶奶就是会的再多,终究破这天下至坚之盾还是要靠蛮力。”
“那奶奶就用蛮力啊,方才奶奶不是说一拳砸开斧刃峰的吗?”
风巽青道:“哪有那么简单,她方才试探就用了八极拳这种刚猛拳法硬拼,可是那条胳膊都差点废了,没看她游走了许久才抬手打出的第二拳吗?”
小狗子越听越迷糊了,“八极拳?我咋没看出来?”
“现在又换了,这是……普渡拳?佛家拳法!”风巽青呆住了,“小狗子,你奶奶可能受伤了,普渡拳法伤人疗己,也能伤人疗人,每一招式都暗含一位金刚护法的法相,乃是一门慈悲渡人的拳法,想不到她这样的恶人竟然连这个也学了。”
小狗妖赞同的点点头:“小青哥哥你说的对。我哥哥就说过,这世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头上没毛的,和尚们的功夫都是瞧着端庄缓慢,其实凌厉多变处处杀机,变化莫测,能攻善守,差不多是无懈可击的功夫了。”
“正是如此,这套普渡拳刚而不僵,内柔外猛,与人过招的同时,内息连绵不断,节节打通受伤的经脉,”风巽青说到这里眉头皱的更深,“不过,她是怎么受的伤?归扇宁长剑早就收起了,根本未出一招,身上那点外伤,对她这种生命强悍的人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
小狗妖以为这话是问他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这个我不知道,我哥哥没告诉我过我。”
风巽青不错眼珠的盯着云听鸮,终于在见到她又出了一拳后,恍然大悟,低声惊呼:“小狗,你哥哥这件天王甲,好像能将对方打过来的力气尽数吸收反弹回去。糟糕,你奶奶只怕要输。”
他话音刚落,就见云听鸮深吸一口气,用尽气力打出一拳,这一拳糅合了她融会贯通的各家刚柔路数不同的拳法,正是她自创的透骨拳。
“波!”
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动后,从归扇宁和云听鸮身边炸开的气浪“刷”一下崩开,一下削平他们周身十丈内的石头和树木。凤凰台仿佛地震了似的,漳河水波浪倒翻,鱼虾乱跳,天地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
风巽青早在一声大响的同时就惊呼一声不好,抓起小狗子就地躺倒翻滚泄力,可他到底是个才十岁的孩子,能力有限。替小狗子挡住了这波攻击,自己却中了招,后背一沉,呼吸一滞,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奶奶!奶奶不好了,你快来看小青哥哥!”小狗子哭着就喊。
云听鸮摇摇晃晃的站着,只是看了风巽青一眼,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五脏六腑仿佛被搅的稀碎,四肢五感功能全失,许久才找回来感觉。她此时能站着不倒,全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强撑,身体就好像是借尸还魂新钻进的躯壳,根本不服使唤。
地上躺着的归扇宁那件天王甲,七零八落的碎成了一堆,长剑不见了,归扇宁眼睛乌青,鼻孔和嘴角不停流着血。
“你……噗……”归扇宁只说出一个字便喷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大喘粗气。
云听鸮生恐这龟妖再耍手段,弄出什么神兵至宝来,那自己可就必死无疑了。
于是趁他也没恢复之际,强自提着一口真气,忍着肺脏撕裂的剧痛,嗖的飞出手中铁爪将归扇宁死死缠住,森森爪尖一下锁住他喉咙。
“你输了。”
“我输了。”
“说,两年前那场船难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那场船难难道不是你勾魂使做的吗?怎么反倒来问我?”
云听鸮右手一拉一扯,归扇宁喉间铁爪收紧,陷入脖子中渗出一点血迹:“我不介意给我儿子孙子炖一锅补汤。”
归扇宁认真盯着云听鸮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确定这个女人是真的敢这么做。
他自暴自弃的往地上一躺瘫倒:“你先告诉我破我防御的这是什么功夫,叫我输的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