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闹哄哄的。”酒楼掌柜低头拨着手边的算盘,皱眉问道。
“我去看看。”
跑堂的小伙计放下手中的托盘,麻溜的跑到酒楼斜对面的人堆里瞅了眼,又快速折了回来。
“有一个妇人跪在济仁堂门口求齐大夫救她昏迷不醒的相公,头都磕破了。”
坐在靠窗边的白脸书生放下手中的酒杯,冷哼了声。
“磕破?磕死又如何?药铺又不是善堂,若是病人家眷都来磕几个头,药铺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做大夫的见死不救,总归是愧为医者。”
“是啊!医者父母心……”
酒楼掌柜停下了拨算盘的手,叹息了声,“齐大夫也不易,赤贫如洗的病人每日都有,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做大夫的家里即便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流水似的穷困患疾之人。
“把你身上的银子和这些,都拿去给那妇人。”
顾千兮摘下耳环,又将腕上的那对翡翠镯子褪下,包在手帕里递给秋月。
“是!”秋月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出了酒楼。
虽然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隔壁桌的牙侩还是将顾千兮主仆二人的一言一行收入了眼帘。
他神色微动,却未言语,默默的端起了小伙计放到他手边的茶杯……
片刻不到。
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妇人跟在去而复返的秋月身后走了进来。
“小姐,她非要……”秋月低着头,哭唧唧的把手中的两张薄纸递到顾千兮面前。
“……”
顾千兮目瞪口呆的看着秋月手中的卖身契,微微错愕了一下。
“那些东西本就是些身外之物,嫂嫂何须如此,还是把这收回去吧!”
顾千兮皱起眉,将秋月手中的卖身契递回到妇人手边。
妇人双膝跪地,避开了顾千兮递到她手边的卖身契,抬手抹了抹眼泪,神色坚定。
“小姐对相公的救命之恩,蓉娘与相公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余生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动静一大,酒楼里那几个零星的客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些身外之物就算我借给嫂嫂应急的,以后嫂嫂有了再还我!嫂嫂还是赶紧去照顾你家相公,小女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顾千兮将卖身契塞到妇人手中,头也不回的拉着苦着一张脸的秋月出了酒楼。
牙侩二人见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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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行挂的那几个庄子其实离皇城都不远。
牙侩一咬牙,直接摒弃掉了那几个存在一定问题,但可以让他赚得盆满钵满的庄子。
“去城东那个庄子。”
小伙计拉缰绳的手倏得一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跳上马车的牙侩。
城东那个庄子依山傍水,紧邻护城河,水源便利,又都是肥水田。
前些日子,牙侩不是还说,等存够了钱就要将它买下来。
“傻愣着干嘛!等天黑呀!”牙侩板着脸白了眼满脑子疑问的小伙计,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这就走。”小伙计按下心中的好奇,扯了扯缰绳,让马儿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