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磺胺?那是违禁品。”
“所以我只能从黑市里买,十块大洋才能买两片,很贵。但是不能不吃,否则会发高烧。”
杨双指了指自己的肺部,“我表姐小时候得过肺病,一到四月、八月的时候,天气变化太快,容易发炎。”
像应证杨双说的话一样,床上的王安柔忽然咳嗽了几声,那军官没有说话,走到了床边,看着王安柔有些苍白的脸色,然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摁在了王安柔的额头上。
“太君!”杨双吓了一跳,但他没敢轻举妄动。
那军官“嘘”了一声,抽回了手,“令姐已经有了低烧的迹象,磺胺能救命,但是如果真的发高烧了,还需要送医。”
杨双点点头,“昨天晚上就有了,现在已经退了很多。离这两条街外,有药房,我去抓点药,吃两天就好了。”
楼梯上上来个日本兵,“队长,楼下检查完毕,没有可疑迹象。”
那军官摆了摆手,日本兵敬了个礼,然后背着枪下去了。
军官转过头来,问道:“还有磺胺吗?”
杨双摇头,“就只有两片,已经喝了大半。”
军官道:“下次不要去买了,被抓住了,是要被抓进宪兵队的。令姐再有发炎的症状,请送去陆军医院,就说是宪兵队松岛大尉的朋友。”
他的语气很诚恳,那模样也不像是在耍人。杨双有点受宠若惊,真的从来没见过如此彬彬有礼的日本人,一时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
军官走向了楼梯口,向床上闭着眼睛的王安柔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下楼而去。
杨双看见王安柔使了个眼色,连忙放下碗,追了下去。
松岛站在门口,伸手阻止了杨双要出门的动作,“令姐是日文老师,是日中友好的桥梁,她今日病重,多有叨扰。只是江城目前全城戒严,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为好,不是所有皇军士兵都和我一样,请多保重!”
杨双学着他的模样,深深鞠躬,然后目送着这四个人影离开了视线范围。
一队日本士兵跑过,“哐哐哐”地在巷子里发出了整齐的脚步声。
杨双关上了门,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日本人吗?
这和印象中的日本人完全不一样啊。
王安柔起了床,扶着扶手从楼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松岛浩,日军江城警备司令部宪兵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
“谁?”
“就刚才的日军大尉。”王安柔坐在了饭桌边,说道:“像他这样的低级别军官,我们本不会在意。但内线说,这个松岛浩是宪兵大队的异端,毕业于东京陆军士官学校,却因发表过反战言论而常受同僚排挤。”
杨双心里一亮,“那他可以争取吗?”
“不可以!”王安柔斩钉截铁道:“他是日本人,就算他反战,也不会影响这个事实。他最终还是穿着日军的军装,想策反他,没那么容易。”
“那他总有爱好吧?”
“他喜欢下棋。”
“哦!”杨双摇头,“那还是算了,棋子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王安柔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
杨双走上前去,帮她倒了一碗水。王安柔没喝,她淡淡地说:“最主要的是,刘时庆也没有死。”
杨双怔了怔神,刘时庆也没死,加上他放跑的赵正明,那就说明,王安柔的这次暗杀行动,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