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卿有些不好意思,她将桌子上的杨梅蜜露端起来递给皇上:“皇上路上一定口渴了吧?用些冰点。”
皇上把蜜露接过去,没有喝,重新放回桌上,将罗卿的双手捧在手心里,罗卿羞赧地低下头,待抬起头时,小脸红扑扑的:“皇上,不如与臣妾做个约定如何?”
皇上剑眉挑起。
罗卿接着说:“以后皇上每次来臣妾这里,臣妾都给皇上展示一个新的小玩意儿,保证是皇上之前没见过的。”
皇上惊叹于她的口气不小,罗卿的存在之于他仿佛永远没有探索的尽头,处处吸引着他,“朕答应你。”
罗卿狡黠一笑道:“不过,皇上也不能来的太勤,要是过早的让臣妾黔驴技穷,臣妾就不见您了。”
皇上伸出手宠溺地轻刮罗卿的鼻尖,“那你来养心殿见朕如何?”
罗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梨涡绽开,“一言为定。”
皇上把罗卿揽入怀中,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朕虽然没见过你手中这支笛子,但是却听得出你吹奏的曲子。”
《怨歌行》是一首宫怨诗,是西汉成帝嫔妃班婕妤的诗篇,汉成帝专宠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而冷落班婕妤,班婕妤因此写下《怨歌行》抒发失宠多年的惆怅孤寂。罗卿连忙解释道:“臣妾一时兴起,不是有意选择这首《怨歌行》的。”
皇上把手指轻放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了,“朕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无论是有意无意,卿儿,朕都要告诉你,以后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在你需要朕的时候,朕都会陪着你。”说完,皇上宠溺地捏了捏罗卿的脸。
清凉的风吹散暑热,却化不开绵绵的情意,从某一刻起,灯影轩小小的一方天地承载着好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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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陪着罗卿用过午膳,就回养心殿处置公务。罗卿午睡过后,浸月来服侍她起身穿衣。
梳洗罢,罗卿便坐在案旁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浸月给罗卿端来了白芷花香的闻香炉,好奇地凑近去瞧:“小主,您这几日一有空就坐在这掐花丝,也不知疲乏。”
罗卿将搓好的花丝,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盘起来,盘成一团椭圆状,“掐花丝的技艺是我幼时闲来无事跟府里的簪娘学的,只做过一二次,如今手生了,怕是做不好了。”
浸月拿起来罗卿已经做好的部分,是一个树叶形状的金簪,树叶的轮廓和脉络都已经用搓好的花丝做出来,罗卿将盘成椭圆状的花丝塞进树叶脉络中,用小铜锤敲进去镶嵌好,“储秀宫里有司珍的宫女,小主交给她们去做不就好了,何必亲自劳神?”
罗卿又盘好一团花丝,将树叶金簪从浸月的手中取过来,填进去,“这是给姐姐做的,姐姐为了我得罪了皇后,我知道她受了委屈不肯跟我说,便想着怎么弥补她。”
“皇上赏了那么多名贵珠玉,小主挑几件顶贵重的送给祥贵人也好。”浸月十分心疼罗卿,怕她日夜劳心劳神给祥贵人做首饰,伤了身体。
罗卿将掐好的花丝用剪刀剪断,摇摇头:“掐花丝步骤繁琐,要经过拔丝、编丝、搓丝、掐丝、填丝、撒焊药、焊接、再煮过白矾,才算是做好一件首饰,虽然材料不名贵,但是贵在工艺,送给姐姐这样的首饰才算是真正表了我的心意,如果我送给姐姐过于名贵的珠宝,姐姐是贵人,那些首饰若是戴出去便是僭越了身份,那岂不是害了姐姐?”
浸月垂下眼睑:“还是小主思虑周全。”
罗卿将最后一团盘好的花丝用小铜锤填进去,然后用手绢包着,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紫檀木盒里,递给浸月:“帮我送到织造办去焊接,你一定要亲自看护着,小心别弄坏了。”
浸月接过去,笑着答:“小主您放心吧,如今织造办一听是全贵人让做的差事,都打着万分的小心呢。”
“那也不可得意,过去的日子难道你都忘了?”罗卿想起来受人排挤轻慢的时光,连阖宫上次的鲜花都没有她的份,如今宫里的人都像是换了一副模样了。
“小主,有客人来了。”这时,元宝在殿外通传。
罗卿长时间坐在案旁,有些头昏脑涨:“是谁来了?”
“回小主的话,是恬贵人。”
罗卿一听,顿时回神,“恬贵人怎么会来?”罗卿进宫已有些时日,每日去长春宫晨昏定省,唯独从未见过这位恬贵人,可却久闻大名。恬贵人出身满族八大姓之首富察氏,在潜邸时是第一侧福晋,即使是诞育皇子的喻福晋都要矮她一头。选秀大典恬贵人没有出席,去皇后那里请安,也听到她们谈论恬贵人患病,派了人医治,只是这位深居简出的恬贵人,为什么会突然造访?
罗卿心下生疑,赶紧穿戴好随浸月去见恬贵人。
与罗卿江南女子的娇小身材不同,恬贵人高挑身材,杏眼鸭蛋脸。只见恬贵人身子瘦削,面如纸色,的确像是一个久病不愈之人。恬贵人见到罗卿,身子晃了晃,连忙走过来抓住罗卿的手,罗卿被她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恬贵人见礼。
行礼之后,罗卿请恬贵人坐下。“恬姐姐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调养着身子,暑热的天还来我这里,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罗卿一边客套着,一边仔细打量着恬贵人,恬贵人出身于满洲贵族富察氏,自是举止端庄,只是她的神色看着有些慌张。
第一次见面,罗卿正心生疑云,酝酿着该说些什么。恬贵人走上前来,突然跪在她的面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全贵人,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