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卿嗔笑:“男女亲昵之事,你知道什么?”
“奴婢虽然不尝情爱,但是奴婢相信凭小主聪慧才绝,获得皇上的宠信是意料之中的事。”
罗卿低下头翻书,正巧翻看到《书幽芳亭》一页,“‘兰盖甚似乎君子,生于深山丛薄之中,不为无人而不芳。’皇上来还是不来,宠信还是不宠信我,我总要用心经营,要不然在这深宫里真的是暗无天日了。”那日跟辛苒说过话,罗卿一夜未眠,哭得虽然累了,心绪却变了。
“小主提到兰花,奴婢想起来了,今日花房给各宫送去了新培育的花卉,皇后宫里送去了夏鹃,和嫔宫里送去了盆植荷花,祥贵人宫里送去了百合,连新晋的珍贵人宫里都送去了晚香玉……”刚刚打探到的消息,苇尔掰着手指都数着。
罗卿放下书,抬眼看着苇尔,“每个宫里都有?”
“是呢,每个宫里都有,上午就都送过去了……”苇尔的语气突然弱下来:“兴许咱们宫里的,一会就送过来了吧。”
罗卿摇头,“宫里的人,谁不是仰高踩低?看我一朝失了势,就都怠懒起来了。”
苇尔有些恼怒,“这帮奴才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就不怕小主去告了皇上,告了太后?”
罗卿又拿起了书,一边看一边说:“怎么告?人人都如此,皇上、太后责罚得了一个,还能责罚得了所有的人吗?”罗卿说着,又翻过了一纸书页,“皇后才是执掌六宫的人,内务府伺候人一向看皇后的眼色。”
苇尔喏喏道:“小主,您可不能任由这帮奴才欺负。”
罗卿又放下书,看着苇尔嘟起来的嘴,忍俊不禁:“凡事都要讲求策略,杀妻求将的事得不偿失,你去花房打听打听,有没有栽培蕙兰?”
一晌过后,苇尔兴冲冲地回话:“小主,花房里有蕙兰,程梅和潘绿开的正茂呢!”
罗卿微噙一笑,计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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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同顺斋。
祥贵人午睡过后,莞尔伺候着她起床更衣,清水绸面料的素色旗装,上衣搭配浣云纱小褂,是祥贵人喜欢淡紫色。祥贵人闻着衣料上有淡淡的木香,便问道:“这衣服何时熏了香?”
“回小主的话,前两日承乾宫的定贵人给您送来了迦南香材,奴婢用白芨水煮了,磨成粉,这几日殿内的熏香都用了这个。”莞尔一边手脚麻利地服侍祥贵人穿衣服,一边回答着。
最近几日都在用,怎么现在才注意到?祥贵人心中暗想,许是近来为着罗卿的事焦心,没功夫注意这个吧,“我与定贵人自潜邸时便无甚交集,她怎么忽然送东西来?”
“要说原由,奴婢也不知道,只得胡乱猜了。”莞尔给祥贵人抚平下摆,祥贵人坐在梳妆台前,莞尔把梳头嬷嬷和化妆嬷嬷叫进来。祥贵人为自己套上金镶珐琅镂空护甲,莞尔接着说:“许是定贵人想跟小主好好相处了,便来主动示好。”
化妆嬷嬷给祥贵人敷上花露蜜,再在两颊扑上淡红色的香粉,祥贵人瞟了一眼莞尔:“你也是这么想的?”
莞尔狡黠一笑:“奴婢是瞎猜的。”
梳头嬷嬷把发架给祥贵人固定好,莞尔把祥贵人的珠钗、发簪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托盘上,端过来让祥贵人挑选,祥贵人从中拿起一支祥云纹样的发簪,由数十颗米粒大小的珍珠镶嵌而成,“新封的珍贵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同居一处宫室,定贵人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莞尔替祥贵人选了一束由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梅花形状流苏,簪在旗头右侧,“依奴婢拙见,定贵人是体会到孤军奋战的难处了,便想和您交好,最好您能在皇上面前帮她说句话呢。”
听了这话,祥贵人有些好笑:“若真如此,定贵人可是要失望了。”她吩咐莞尔:“去把昨日刚刚缝制的苏合香枕送去给定贵人。”回赠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礼物,拒绝的意思明白得很。莞尔明白,自家小主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为着罗卿的事,小主可从来没为别人出过头,一想起罗卿,莞尔提到:
“奴婢听苇尔说,罗卿小主把储秀宫掌事辛苒姑姑责罚了。”
祥贵人闻言,忽然怔住了,“她发现的倒是快。”想必罗卿已经知道了辛苒与她得了太后的命令,故意去挑拨与皇后的关系。看着祥贵人突然收敛了神色,莞尔有些不忍地说道:“小主,真是委屈您了。”莞尔心里明白,挑拨离间并不是祥贵人的本意,只是太后的命令不得不从。
祥贵人同为太后的侄女,出身于钮祜禄氏,但是与罗卿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祥贵人摇了摇头:“你我这些话,只能关起门来说,别看如今罗卿只位居末等,他日便是我们高攀不起的,所以只能依附于她,有什么委屈也只得受着。”
“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