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乘四抬肩舆走在西二长街上,顺常在在皇后身边走着,“娘娘,您去养心殿何不乘坐凤辇?日头这么毒,晒着娘娘。”
皇后轻摇手中的团扇,“不妨事,晨间的日头不晒人。”
顺常在用帕子抚去额头的薄汗:“娘娘力行节俭,平日出行甚少用十六抬的凤辇,多用贵人们用的四抬肩舆,后宫合该向娘娘学习。”
“皇上最反对奢靡浪费,一向崇尚节俭,本宫当然要跟从皇上的意思。”
顺常在奉承着皇后,笑道:“如今后宫无不都听娘娘的指令,娘娘且安心吧。”
皇后冷哼一声:“灯影轩里那位,可是不好管教,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就敢对本宫不敬。”
顺常在看了一眼四周,声音突然降下来:“娘娘,她的出身毕竟在那摆着,就算是这次流言惹恼了皇上,您如今当着整个后宫的面罚她跪,不怕得罪了太后吗?”
皇后想了想,突然心里七上八下地有些打鼓,顺常在继续耳语:“宫里一向上命下从,今儿您对卿答应什么态度,明儿整个后宫上下,都得跟着您学,你如今这么明着打压卿答应,以后她的日子可真是举步维艰了。”
听了顺常在的话,皇后沉思了一会,半晌开口说道:“坤儿,本宫之前还真是没到这一层,多亏了你的提醒。”皇后皱着眉头:“卿答应虽说是出言不逊得罪过本宫,可本宫的态度也不应嫌恶得这么明显。”
看到皇后忧心,顺常在马上宽慰皇后:“娘娘别心焦,今日去养心殿,您大可探探皇上的口风,想必您今儿晨省罚跪卿答应的事,这会皇上已经知道了,只要探明了皇上对卿答应的态度,那么不管咱们怎么对待卿答应,也都不怕得罪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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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三希堂。
元庆在门外候着,见皇后走近连忙见礼:“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刚下早朝,瑞亲王在里面跟皇上谈事儿呢。”
得知皇上停了熏香,皇后向元庆打听,“皇上昨夜里睡得可安稳?”
“许是暑热的缘故,皇上一夜浅眠。”
“可有传太医?”皇后斥责元庆:“以后这样的事务必要通传本宫。”
元庆把头低下去:“已经传了太医,正在偏殿候着。”
正说着话,瑞亲王从殿内走出。瑞亲王是嘉庆帝第四子,生母为当今恭慈皇太后钮祜禄氏,嘉庆二十四年以十四岁稚龄得封亲王,足见其才能卓越,如今十七岁出任军机大臣,备受皇上倚重。瑞亲王身高九尺,面容瘦削清俊,眉铃凸起,越发显得眼窝深邃,是相貌最像先帝的皇子,也因此备受先帝宠信。
二人见礼,皇后客套地问道:“瑞亲王福晋没随您一道进宫?本宫好些日子没瞧见福晋了。”
“劳皇嫂惦念,本王回府就嘱咐福晋,得闲时多进宫看望皇后。”
皇后浅笑,一派温柔贤淑的模样,问道:“可曾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平日常常念叨王爷。”
瑞亲王向院外望去,又转头恭敬地对皇后说:“皇兄的肩舆已在殿外备下,本王即可前去寿康宫。”
“王爷慢走。”皇后目送瑞亲王走远,顺常在小声嘀咕:“皇上连肩舆都借给瑞亲王,可见皇上有多看重他……”
“瑞亲王治世之才,深得先帝的倚重,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幼子,如今皇上重用瑞亲王是自然。”
顺常在扶着皇后,往三希堂殿门口慢慢走着:“难怪娘娘与瑞亲王福晋如此交好,娘娘可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为皇上分忧。”
“那是自然,皇上意在拉拢瑞亲王,本宫自要帮助皇上拢住瑞亲王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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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皇上准许,皇后与顺常在走进三希堂,皇上正伏案上专心欣赏一幅字。
皇后与顺常在请安,皇上循声而望:“梓童,四弟刚给朕一副怀素真迹《苦笋帖》,你快过来与朕一同观赏。”
皇后走到书案旁,只见怀素《苦笋帖》为绢本墨迹,两行十四字,“皇上,您惯会取笑臣妾,臣妾哪里看得懂这些?”
皇上还沉浸在喜得真迹的雀跃心情当中,似自言自语:“书法秀健,结构舒畅,为素师超妙入神之书。”皇后的话也没有让皇上扫兴,皇后随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认认真真地观赏这幅字,虽然看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也跟着皇上欣赏了很久。
“瑞亲王总是能收集到珍奇墨宝,讨皇上欢心。”
皇上开怀笑起来:“知朕者,四弟也。”皇上获得至宝,命人把《苦笋帖》悬挂在书案的正上方,牵起皇后的手,坐在炕桌旁:“梓童也甚知朕心。”
皇后有些羞赧,浅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
皇上十分体贴,拉过皇后坐在身边:“如今后宫里,皇额娘年迈,和嫔体弱,朕思来想去,竟找不出能帮你料理后宫事务的人。”
“让皇上记挂了。”皇后微微垂着头,把刚刚端上来的茶点,替皇上一一布好。“臣妾有一事要禀明皇上,是关于新晋宫嫔卿答……”
还未等皇后说完,皇上打断:“后宫的事,由梓童主持,不必凡事都来禀明朕。”这话像是给皇后吃了一颗定心丸,皇后立刻露出了笑容:“臣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