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夫也没想到自己随手做的事这丫头是真真的放在心上了,最后他走的时候,来了句,“丫头,最好养条狗,越凶越好。”
其实别说,张屠夫这想法,白姣姣不是没考虑过,可是这狗也不是随处都有的,村里的狗散养的也不多,这事得看缘分。
她让白墨和僧皎然外出去拾柴火,三丫头带着小丫丫玩,小栓子则是安排帮忙清理杂草。
随后她走到废弃的灶台前,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台面已经有了青苔的痕迹,灶台下面更是堆满了烧尽的草木灰,她清理了后才把今天买回来的家什规整完毕。
等到把火生了起来后,她拿起一块猪皮先是用皮把锅热了个身,等到发白的猪皮表面变得焦黄了,铁锅也润了一层油光,这刚买的大锅才算开锅了。
接着她把猪板肉清洗干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豆腐状,这猪板肉很好看,挺白挺干净没有半点杂质,像天空飘下的白雪,晶莹剔透,让人看着很舒服,如同婴儿的皮肤白嫩舒滑。
随着猪板肉的下锅,小火慢慢的熬,炼猪油最动人的时刻,就是肥肉开始微微紧皱,开始从嫩白变得灿黄,汩汩地溢出润润的油,油泡儿像花儿般盛开着,像“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这时,她才发现几个孩子早就已经围在灶台面前了。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锅底的油渣,时不时的舔舔舌头。
炼完猪油的猪油渣,黄灿酥脆,油润光亮,晾凉,细细的撒一撮盐或者糖,想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等到她起锅装盘的时候,小栓子迫不及待伸出手拿了一块,烫得他直摸耳朵。
“再等等,我烙点饼子,一会儿再吃,要是实在想吃,也要等稍微凉凉,不然会烫坏喉咙的。”她关切的嘱咐几个孩子。
就在她还在烙饼子的时候,这猪油的香味儿早已四处散开了,家里有孩子的已经闹着爹妈,使劲拽着往她这里走。
“娘,好香呀,儿子肚子饿了,想吃饭饭。”
女人使劲用鼻子嗅了嗅。
“当家的,你闻闻,咋么这么香呢?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肉味了。”
女人贪婪的闻了闻空气中漂浮的油香气。
一个精壮的汉子看着自己的媳妇那陶醉的样子,低声吼道,“那不就是白老三家的大闺女弄的,你还不带着娃早点去占场子,一会没有了我看你咋整。”
女人听到这话急忙的开始准备碗筷,一边准备一边急急的问道,“你快点收拾呀,咱们一起。”
男人吸了吸肚皮,低下了头,“我一个大男人去干什么,和你们小媳妇抢吗?”
女人听话也不做声了,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带着娃飞步往外面走去。
白姣姣烙好了一大盆粗粮饼子,那是高粱混合着玉米粉做的饼子,她把猪油渣碾碎了一起揉在饼子里,一出锅,香气顺着每个人的鼻孔钻。
一部分混了饼子,另外部分已经直接让几个孩子狼吞虎咽几口就没了。连她都没捞着一口。
她忙活了一阵后又把饼子分给几个孩子,让他们饱饱的吃了一餐,随后又单独给柳大娘端了一碗过去,柳大娘眼含热泪看着面前瘦小的白姣姣。
这娃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担当了父母的责任,无父无母的孩子,当真是可怜呀,但是她也感激白姣姣,这娃,堪当村里第一,就这短短几日,大家的生活有了热切的盼头。
“吃吧,大娘,我做的,不好是别嫌弃。”她多少有点自谦了,其实她觉得自己做的还是挺好吃的。
“姣姐儿,辛苦你了,大娘没用,人老了,不中用了,就靠着你了。”
她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小孩,做这些功夫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以白姣姣为中心点,拿着碗和筷子的大娘子和小媳妇越来越多了。
天才刚刚擦黑,门口就已经围满了妇女孩子,少说的也有二三十号人。
“这姑娘怎么还不出来,该不是反悔了吧?”
外面焦急的人群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就是没看见她出来,她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哼,兴许是耍着咱们大家伙玩的,我就说嘛,那里有这样的傻子,这么乐意奉献的,我还是从来没有见着呢。”
说话的小媳妇是白老婆子妹妹的儿媳,一向刁钻古怪,深得婆婆真传,算起来她还和白姣姣还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就是,就是,咱们呀,一定是受骗了,走,走,走,还守在这里干啥,让人当候耍。”
两人一煽风点火,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嗡嗡叫的蜜蜂一样,稍微远点,都听不清楚对方的话了。
而在人群的最后面,有一个人最是安静,她不言不语,只是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咯吱”一声,木门缓缓开启,门外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白姣姣端着一大锅还没凝固的猪油站在门口,小栓子则是把其它的饼子放在旁边,姣姣姐交代过了,饼子只能给小孩吃,大人,不给。
就在这时,站在最后面的也是最让白姣姣出其不意的人出现了。
“我的乖乖孙女,这天快黑了,奶奶就不需要你送过来了,我自己来取,让开,让开。”白老婆子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所有人,直接走到她面前。
趁着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拿着一件衣裳,一把把小栓子端着的玉米饼子全部薅走了。
白姣姣看她这幅做派气得不行,可是又不能直接反驳,谁让面前这不要脸的老婆子是她名义上的亲奶奶。
其它的人面露难色,也不好说她,这可是白姣姣的亲奶奶,人家拿几个饼子也不咋的,轮不到她们外人说话,但是只要把猪油给她们留一口就瞒足了。
就在她还想伸手去挖猪油的时候,白姣直接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树枝就往白老婆子的手掌戳去。
“奶奶,这猪油烫,您小心点。”
白老婆子一吃痛,连忙伸回了手,硬着脖子说道。“老婆子我不怕烫,我就要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