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来不及细想,我整个人又猛地飞了出去,晃得我的脸都变了形。
可怜我就这么七荤八素地穿山越岭,穿云过雨,路上还险些被两片乌黑云朵间的闪电劈到了鼻尖上,最后才险险地在一片云朵上落定。
云朵上照例还立着择芳魔头。
当药引子的真是太不易,尤其还是一个很不受正主待见的药引子。
我甩了甩路上穿过云层时粘上的一身冰晶,心情和魔头一样,很不悦!
我方才甩掉了冰晶,却突然觉得一股阴冷之气绕着我周身从鞋面冲到了头顶,又从头顶窜到了鞋面,冰得我浑身一抖。
见我这般,那股阴冷之气竟张狂地在我耳边笑了一声,又从我的鞋面窜了起来,在我的面门前打了个转,落到了云朵上。
那股冷气一挨着云层就从下到上化成了一个人形,大眼看去,竟是一个颇为粉嫩精致的人形。
那人身着一身紫色祥云彩服,头上箍着暗红色霞纹彩带,肤色如那晴空云朵,唇色如那日落时分火红的霞光,就连眉眼之间隐约也透出些淡淡的粉色,睫毛上缀着些闪亮的冰晶,顾盼眨眼之间便流光溢彩。
这人瞟了我一眼,便转身向择芳行了个全礼,“鸣霄来迟,让大君久候了!”
择芳也不客气,冷眼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只你一人?”
这个叫鸣霄的人直起腰,“辙芩伤了飞鳍,如今性命保不保得住尚未可知,此后怕也是无法再行飞云术了。”
择芳的脸色没见大变,却也没有言语,那叫鸣霄的睫毛颤了颤,“除却辙芩,云族飞云之术便算属在下最佳,今日定尽全力为大君取到那云露水。”
这粉嫩的男身竟是云族之人,三境十八族中旁的族人我未必知晓,只这云族我却知之不少,只因小羊甲到丁每日前去食餐的云海,便是云族和神族要好之时,由云族族君桓启虞亲手所赠,灰老爷每日在云海之上,和我唠了很多云族之事。
“倒要劳烦小族君亲自相助,大族君的病可大好了?”择芳的语气颇冷,感觉倒比方才鸣霄化作的那团雾气还要冷上一分。
鸣霄的睫毛就又抖了一抖。
我在一旁看着新鲜,原来这云族之人的情绪从举止上看不出,脸上看不出,眼中也看不出,竟是只在睫毛上看得出。
“父君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如今连着大兄林霄也病倒了,整个云族的重担如今倒只落在我一人肩上。”他口中说的是父亲病倒了,哥哥也病倒了的伤心事,但脸上不仅没看出伤心之色,反而在脸颊上隐隐显出些淡粉色,整个人便越发的粉嫩,看起来倒很像那凡间初夏新开的花。
“小族君才华如斯,如接下了重担,云族之后定会乘风直上。”
择芳语气平平,我在一旁却险些惊掉了下巴,魔头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溜须拍马这一套。
鸣霄俯身作揖,“借大君吉言,只是鸣霄才华平平,若想云族昌盛,怕是还要多仰赖大君提携,如大君不弃,鸣霄继受族君之日,便是云族归附极方之期。”
我在一旁听着,又觉得很是唏嘘,择芳这番溜须拍马真是不亏,随口一拍就拍来了一个附族。这云族和神族往日也是亲厚,桓启虞和前任神族大帝私下里也是称兄道弟,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叛族。
择芳和鸣霄又互相客气了一番,在我走神的档口,突然一起不见了踪影。不过我也没有多少时间疑惑,只一瞬我就被一股极大的气力拽着直冲九霄而上。
这一冲的架势很是不小,一路上不知一连穿破了多少云层,直到头顶上只剩下黑色的穹顶,才终是在最后一片云朵上停了下来。
这一停又停得太急,我没大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云头上,头上的发丝也跟着七零八落地搭到脸上。
魔头和那鸣霄此刻都在齐齐地仰头看着穹顶,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上去,发现纯黑色的穹顶中间竟还飘着极其小的一片云朵,这片云朵看着便极不普通,云朵周围发出橙金色的光华。
魔头仍是看着云朵,背在身后的手朝我轻轻一拂,把我从云层上拉了起来,连带着身上那层厚厚的冰晶瞬间没了踪影,散落的发丝也束到了头顶。
魔头这几次三番的举动让我颇为不解,我只管邋遢我的,又碍着了他什么,堂堂一个魔头,竟像那凡界小女娃摆弄玩偶一般,又是穿衣又是束发。难道魔头见不得旁人仪表不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