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学真听出他言语间的踌躇,没说什么,转身往边上的山走去了。
这座山山缘很缓,有一条路是被踩实了泥巴往上延伸的,祝学真就着这条路往上走,一路走到了山腰处,才瞅见一个三人粗的老树。
他刚想说这里有树,往上一看就看见有人在上面睡觉。江海抱着些枯枝走过来,见他停步就也跟着停步放下枯枝点火。
祝学真忙止住他,结结巴巴地张口:“你,你等等,有人了。”
他伸出食指朝上指了一下,江海眯了一下眼睛,远远地,细细看了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江……小……舟……???”
祝学真有些吃惊,又抬头往上头看去,怎么也无法通过一个侧影分辨出这是何方神圣:“……是她?”
江海呼了一口气,似乎吐出一团积压许久的沉重的气。他点了火,将枯枝燃起来,席地而坐:“真是巧了,我还免了回头……”
后面他说的话含糊不清,祝学真撇过脑袋问:“回头什么?”
江海烦躁地捡起一根树枝往火堆里扔,“哒”地打出一溜火花:“没什么。没死就行,少欠她公孙洮个人情。”
祝学真耸了一下肩膀,没说话。心中却说跟江海讲话,基本是自讨没趣,捞不着什么好听的。
江海烤了一会火,差不多暖和了,打算就地睡觉,刚躺下就在地上听见了动静。
密集的马蹄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他心里萌生一个不好的预感,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
刚刚入睡的祝学真被他的动静吵醒了,他揉了一下眼睛,睡眼惺忪,嘴里骂道:“娘的,又是什么东西。”
江海往山下走了几步钻进树林子里,看见一批黑压压的人和马,抬着个银闪闪的飞蛟轿,朝着另一个比较开阔的山头爬上去了。
江海脸色一沉,钻了出来,朝着篝火这里走了两步,抬手朝着江小舟的位置,施了个阵法。
祝学真虽对阵法不精,但这最基础的沉睡阵还是看得出的,他料想不是什么好事,便支起了身子:“看见什么了?”
“是异邦人。”
祝学真神色瞬间就不对了,江海立即走过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我们先走,跟着他们,如果有他们有行动,我拿沉睡阵延缓他们的行动,再去两仪山叫人。”
祝学真看了一眼睡得死死的江小舟,点了一下头。
江海弯下腰,多添了些柴火在里面,在原地又下了一个分火阵,防止来风把这里烧着了,最后带着祝学真,悄悄下了山。
两人悄悄跟了一阵,顺道听见了那几个头头的讲话。
先是那轿子里的人醒了,声音还有些没有清醒的沙哑和缓慢:“……怎么……还没到?”
是个十分清亮高傲的女子声音,应当就是前几日他们听到的“公主”。
另一个人答道:“公主,中原的时间与我们那里不一样,大概还要两个时辰,这边才天亮。”
那公主清了一下嗓子:“咳……那天亮能不能到……陶……陶州?”
她的中原话是这些人当中最利索的,但是念地名,多少还是有些拗口。跟她讲话的人口音很不标准,但还是坚持着讲:”是陶州,天亮就能到了,公主再睡一会吧。”
他似乎不是下属一类,语气很是不卑不亢。那公主叹了一口气,似乎心情不好:“我梦见阿爹了……他像以前一样……说我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