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宁听完故事,内心就如同平静的海面陡然被掀起巨浪。
她终于明白了当年苏黎避世厌世的缘由,她把苏扬的遭遇归咎到了自己头上,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去接受并消化这个事实。
她退学,与陆向晚中断联络,并非与陆向晚之间出现了矛盾和误会。
更不是因为陆向晚所想,认为她是因为误会他和陈羽沫的关系才逃离他。
苏黎苦笑道:“来云城之前,我也以为我早已心如止水,但是那种入骨的思念还是被轻易地勾起。”
许嘉宁一把将她抱住,轻声安抚道:“苏黎,别这样,苏扬的事不是你的错,你喜欢陆向晚也没错。”
“嘉宁,我是不是做错了?跟陆向晚走到一起,等于是往我爸心里扎了一把刀子。”
“苏黎,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陆向晚?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怎能解开叔叔对他的误解?”
“没有误解,何玲玉是他妈妈,陈羽沫是他妈妈看中的儿媳妇,这么多年来从没变过。”苏黎喃喃道。
早上从陆向晚家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就知道了。
她是个敏感的人,她也猜到了陆向晚前几天来见自己时周身的低迷气息源自何处。
“但是苏黎,陆向晚跟陈羽沫之间什么都没有。”许嘉宁说。
“我知道,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何玲玉不可能接受我,我也不希望陆向晚知道当年的事,不想让他为了我和家里发生矛盾,这样一来,何玲玉只会更加瞧不起我。”
“苏黎......”
“嘉宁,我心里有数,我想我可能又要隐逸一段时间了!”
......
苏黎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几身材质舒适的换洗衣物就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书本手札,再加一台相机。
“这次去哪能不能告诉我啊?”许嘉宁站在她的卧室门口问道。
苏黎将行李箱合上,转身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肯告诉对方自己去哪,而是她根本就没有计划。
“一会儿去车站,看最近的车次开往哪儿,我就去哪!”
许嘉宁了解她的性子,便耸了耸肩没有多加追问,“那一会儿我送你去车站?”
“好!”
暮色将至,陆向晚的车又一次出现在了滨江明珠。
彼时的苏黎已经在距离云城400公里以外的最美乡村看夕阳了。
所以,给陆向晚开门的是许嘉宁,她说:“苏黎卡文严重,出去采风了。”
陆向晚眉心微皱了一下,问道:“去哪里采风?”
“她说她要想蒲公英一样随风而飘,飘哪儿算哪!”
“那你能联系上她吗?我打她手机关机!”
许嘉宁耸了耸肩,“我想她可能是要闭关一阵吧,我也刚打过她电话,结果一样。”
“她真是去采风?”陆向晚有点怀疑。
早上陈羽沫到他家的时间点和苏黎离开的时间点太相近,他有理由怀疑她们碰面了,而且发生了些什么。
又或者说,是因为苏家二老,她现在不得不暂时躲着自己?
许嘉宁看着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以很寻常的口气说道:“早上她和叔叔阿姨起了点争执,叔叔阿姨离开后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只说想静静,不想被打扰。”
陆向晚点了点头,而后道谢离开。
源县,彩虹村。
苏黎背着相机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山间小道上,夕阳穿过叶片的光点粼粼地跳跃在脚下。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处观景台,零星的游客正静守着一场夕阳的落幕。
山间风微凉,但吹在脸上却令人愉悦。
她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闭着眼感受着秋风拂面,这样能够让她的大脑变得更加清明。
唯有置身于自然,她才能够全身心地体会陶渊明笔下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地,她才能够心无杂念地梳理自己的情感和思绪。
天空传来一阵啼鸣,倦鸟正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