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小皇子眺望远方的眼神突然恍惚,吓得江慕逸急忙挨到他的脸上摆手,“你可别睡过去了!”
李廷收回视线,她缓缓地注视着江慕逸,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闭合。她感觉很疲倦,但她不得不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要不你也跟我透透你的底,没准我听高兴了,能撑得更久一点。”
“你真想听?你可知,曾经试图探知我内心秘密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江慕逸问她这话的时候,眼眸清澈见底,难得没那般防备。
李廷好奇地接了一句,“什么下场?死么?”
“应该说,生不如死。”
江慕逸回答完,久久不能释怀,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且难言的回忆,脸上露出极其奇怪的表情。
李廷看在眼里,她忍不住开口:“算了,那你还是别说了,我现在反而不太想知道了。”
“为什么?我都酝酿好情绪,准备给你讲讲爷的光辉历史呢,你怎么反而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很确信,无论你来金陵的目的为何,你都不会故意伤害我。既然已经确信这一点,其他的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江慕逸总觉得今天这小子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好些话都直击他的内心深处,令他心情不自觉就变得很好。
他盯着这小子忍不住笑了好几声,:“话从你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爷可没逼你呦!以后‘说话不算话’这样的帽子,可不能扣在爷的脑袋瓜上!”
李廷没眼看他笑得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她疑惑不已,“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也不能拿你这位爷怎么样,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当然,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的一片丹心,终于换得你对我的深信不疑,爷可不得高兴坏嘛。”
江慕逸一高兴就开始做习惯性动作,不停把玩着手里的玉笛。指尖灵活地旋转着玉笛,他突然问:“对了,你脖子里挂的牛骨哨哪来的,你在闫漳部落的养父母送给你的吗?”
他虽然试图问得很随意,但李廷还是发现江慕逸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衣领之处,应该很在意她脖子里挂的那条牛骨哨,眼神专注。
李廷将牛骨哨拿出来,并理了理自己不知道何时敞开的衣襟,她才说。
“应该是吧,我从小就戴着它。怎么,你见过?”
江慕逸收回自己不太礼貌的视线,回答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以前倒是看过一种很珍贵的哨,叫象牙哨,你脖子里戴的这只,倒是与我看过的那只极其相似。
象在草原部落可是极其尊贵的象征,而且我瞧着你哨子上桑格花的纹路,更是草原部落少有的高规格绘饰,应该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佩戴,一般牧民若是私刻佩戴的话,可是会受到长生天最恶毒的诅咒的,你阿爸在部落里很有权势吗?”
“是这样吗?你可别诳我!他只是部落里最普通的牧民。”
李廷愕然,她从未注意过自己身上的这枚牛骨哨。
即便在前世,她一直都以为是普通的牛骨做的哨子,是阿爸怕她迷失在大草原,找不到回家的路,才特地给她做的。
要是江慕逸今天不说,她可能永远不知道她一直戴在身上的哨子很可能是象牙哨。
难道关于她自己的身世,其实另有乾坤……
又或者,阿爸、阿娘、安吉哥哥也非她一直以为的那样,有另一层身份……
就在她陷入深思之际,江慕逸继续半真半假地试探她。
“我诳你作甚,我虽然不是草原人,但少时也在草原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敢肯定,你现在戴的这只,即便不是象牙哨,也绝非凡品。”
闻言,李廷将眉头皱得老高,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做这样费神的事,没一会就开始伏在塌边吐血。
江慕逸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立刻坐过去给她拍背,擦嘴上的血,“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诈你的,其实你戴的这只哨子就是普通的牛骨哨。”
李廷听他这般说,气得差点一口气厥过去,她捏了他大腿的肉好几下,“你他妈有病啊!”
江慕逸没想到她都吐血了,手劲还这般大,疼得他差点跳起来,“谁让你这么容易就信了我的鬼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