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要是再不出手救李衍,今日这般的巧合会被王宁氏认为是她对李衍的故意构陷。
无论她今时今日有没有能力故意构陷,王宁氏爱子心切,必定会将此事记在她头上。这可对她日后的行动极为不利。
她急忙下楼,走到邱泽田面前连连作揖道歉,“邱当家的,对不住,我和三哥今日出宫出得急,忘了带银两,能否将我们兄弟二人的账都先记在江少主头上?”
邱泽田应该没想到她会主动上前替李衍解围,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的神色,“你是江少主带来的朋友,自然可以,可他……”
李廷看出了邱泽田眼里暗藏的恨意,她悠悠地说道:“邱当家的,今日虽是我三哥先失礼于人,但您处理纷争的态度也并不公正。我今天站出来,并不是为我三哥说话,只是想提醒您,您若自恃宣雨居士的后人而胆敢无视当朝天家的威严,执意同我三哥交恶,也许您到最后未必有好果子吃。
当今陛下贤名在外,自然会为了你严厉地惩罚三皇子李衍,但皇宫后院中,不是只有父皇一人,才能断人生死。”
她凑过去的声音很低,语气却极其强硬,这是邱泽田未曾预料的。
怔怔地张了张嘴,他瞥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李廷背后的李衍,极力地将眼底的恨意隐匿,然后倏然松开紧握的拳头,面无表情地问李廷:“你是在威胁我吗?”
“你觉得呢?如果你觉得是,那便是吧。我只问你一句,今晚的事,邱当家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就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出入竹雨轩的客人大多是王孙贵胄、士族大夫,眼看着人群越来越聚集,李廷只想尽快带李衍离开,省得他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当然,五殿下,就算我不卖你的面子,也得卖江少主一个大大的人情。草民就是不知道五殿下如此心甘情愿地党附皇后,为她的儿子低三下四,是不是也偷偷觊觎着大唐那尊贵的大位?”
邱泽田并不期待李廷的回答,他说话间已经示意潘掌柜推他离开,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也不悲也不喜。
李廷却被他如此的表情深深刺痛,她咬了咬牙未曾做任何无意义的辩解,只是将身后一身软骨的李衍扯着衣襟从地上拎起来,冷着脸告诫他,“大丈夫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给我把腰背挺直了。”
李衍今日丢尽了脸面,他已然被刚刚的架势丢失了心智,此刻就是一具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
被李廷的声音吓得猛地一个哆嗦之后,李衍竟然直接抱着李廷的肩膀大哭:“五弟,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李廷无语,心想无论再过几辈子,李衍这个草包终究只是个草包。
怎么皇后王宁氏那么阴险狠毒的女人,能生出这么个二货草包?
她突然有些心软,想伸出手拍拍李衍的背,好让他心里有些安慰。可一想起中元节那天李衍一个抬腿就踢断她腿,半点不顾及往日的兄弟情分,她用力地推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大草包。
“还嫌丢人没丢够吗?赶紧走啊。”
李廷嫌恶地甩了甩被李衍拿去擦脸的半边袖口,大步流星地带着他往楼下走。
李衍跟在她身后,一直捂着脸不敢抬头。他今天丢尽了颜面,哪里还顾得湿裤子上还散发着一阵阵的怪味。
他算是看明白了,平常围着他奉承卖乖,说要陪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公子哥,还没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便宜弟弟讲义气。
“李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弟弟,跟我大姐一样亲。”
李衍可不信他,她在路上张望了半天没看见能捎人的空马车,不免有些气急。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赶紧找马车,再晚宫门都下钥了。”
“别担心五弟,钟粹宫的暗卫应该已经回宫去禀报母妃了,母妃知道后肯定会派人来接我们。”
李衍只顾着低头扯裤子,他回答得笃定。
李廷听他这么说,不由软下语气,问得亲近得很:“三哥,你是在竹雨轩瞧见的吗?”
“嗯,应该是母妃经常传唤的那一个,我可在母妃的屋子里见过他许多次,不过母妃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告诉五弟,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
“行。”
李廷盯着李衍,终于面露喜色,她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个阴毒的大计划。一个足以令王宁氏后悔一生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