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狂啸。
紧接着,一股强大生机自刘革匠家中爆发,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苏归只觉得双眼刺痛,但身上的伤随着这力量再度好转不少。
那货既然没有立马追来,必是中计了。
“傻狗!”
他心中窃喜,但仍咬牙暗骂道。
狱瞳之前被生机法力驱散了阴气,此时无法视物。
苏归听着雨打屋瓦声,慢慢觉得腿能动弹了,挣扎着爬起,靠坐在墙边。
门板被那修士轰烂了,前堂洞开,七娘不能露面,自然不可能出来帮他。
苦坐。
良久,他终于恢复了些气力,忍着痛扶墙踉跄向内屋走去。
刚转入里边过道,身形还未自前堂消失。
一双手立刻搀扶住他。
“小心!”
“没事,死不了。”
苏归咳嗽着说。
她扶他坐到床边,就要先脱去那身沾了地上积水而打湿的衣服。
他立即阻止。
“别!咳咳!等会肯定还会有搜查,我能勉强爬回床上还有托词,但这种情况还能自己脱衣服,实在没借口,只会惹到怀疑!”
“可是!”
七娘也想清楚要害,但她总不能坐视不理。
“咳咳……没……咳……事,最难的一步,已经撑过去了,现在忍忍就好。”
苏归躺在床上直喘粗气。
重伤,湿衣。
浸水的衣服仿佛令人窒息的裹尸布,不断偷取他本就不多的热量,榨干剧痛之下所剩无几的清明神智。
前堂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人呢?!”
便听见凌乱脚步,刀剑出鞘的微响,直往内屋闯来。
苏归竭力大声咳嗽,表明自身所在。
“你怎么……”
熟悉的声音,是之前那个高壮衙役。
他亲眼看见仙师将他击伤,怎敢多话,只一旁侍立。
那样重伤,心知这柔弱掌柜得是一时半会动弹不能,因此见人消失,立即察觉异样,带人追了进来。
此刻本想呵斥,却看见这目盲之人面容痛苦,穿着湿衣,在床上缩成一团,哆嗦个不停,还不住咳嗽,血丝染得枕边床被微红。
心中终是泛起一丝怜悯,道:
“无事,你且休息罢。但我等职责所在,还需在此搜寻一番。”
苏归咳嗽着,颤声回道:
“军爷请便,咳咳,只求军爷离去时帮小的关上门,别让贼进来偷东西!”
衙役应允,指令其余人开始搜查。
没多久,这帮官差无功离去,但总是应诺用木板草草抵住无门的空当。
将将走,七娘立即出现,也没什么顾及,脱掉他的衣服。
苏归倒没全身赤裸,毕竟衣服也不是哪哪都打湿了。
一种异样的温暖很快将他包裹。
松软,柔滑。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成团的蛛丝。
比自己的那床破被子暖和多了。
“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暖和啊!”
苏归答道,确实舒服多了,但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蜘蛛会把撞在自己网上的倒霉蛋用丝裹起来,不让它们动弹,然后吸取猎物的体液为食,直到榨干成一个茧中空壳。
“我身上药都服完了,你……你知道附近哪有郎中?”
七娘的声音很近,她似乎就坐在床边。
“别。这样你会暴露的,我撑过去就没事了。哈哈,小伤而已,哎哟!”
他强作笑容不小心扯动伤口,痛叫一声。
“小心些!”
她焦急道,隔着丝茧轻抚他的胸口,帮助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