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云清斜眼乜向他:“害怕又有什么用?难道大人愿意救我们于水火吗?”
她不禁再次哑然失笑,摇摇头,径自越过林崇岩走到舱里。
肩头被按得有些发酸,她伸出两根指头在肩上弹了弹。
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身上干净些。
林崇岩将这个充满厌恶的动作看在眼里,颦起眉头陷入思索。
“林督主,来!来!您上座!”舱里沈盛招招手,大声吆着。
“你明天还要进宫见娘娘,今晚最好早点回去。”林崇岩放下思绪,面无表情严肃地说。
“哎呀!知道了!我就尽尽兴,等会就回去!”沈盛狡猾地眨着眼,自动坐到了左手边的位子上,再次招呼林崇岩。
林崇岩也没推脱,淡定地走过去坐在了上座的位置。
两侧案几边坐着的人们像猎狗盯着兔子一般看着教坊司的乐女,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扑上去。
“别愣着啊,大家自己抢,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盛拿起案上的一杯酒,大把洒出去,酒水抛洒展开一张巨网,随着沈盛肆意张扬的喝彩声,网络住底下颤颤巍巍的教坊司姑娘们。
一声令下,那些狐朋狗友一把冲出去,冲散了这些女孩子的队伍,一人一只手逮一个,就把她们往自己身边拉扯。
衣服扯烂了的,站不稳摔在地上的,被硬拉到怀里的,一时间船舱乱成一片,船身也狠狠地震颤起来,感觉一个不小心就要翻到河里去。
云清没反抗,有个尖嘴猴腮的来拉她,她就直接走到他边上去,那人见她这么听话,又不知足地转头想再拉一个过来。
她注意到,坐在下座的郑绪诚一直没动,慌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也是比较难看。
“放肆!”林崇岩猛地一拍桌子,把那些人都怔住了:“真要把船掀翻了才高兴?别忘了,船上还有国舅爷,把他掀到水里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众人愣了一愣,转头看向沈盛。
沈盛的脸上也有点难堪,虽说林崇岩的话有道理,但说掀水里这话,总让人浮想出自己出洋相的画面。
林崇岩总是这样,喜欢阴戳戳地让自己面上抹不开,面子上对自己还算尊重,里子里却总有些轻慢。
哼,谁叫他是东厂提督,又是姐姐身边提携上来的人,说到底自己也得受他管束。
沈盛收起尴尬,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悠着点,别这么没规矩的,倒让郑公子看了笑话。”
他转向脸涨得通红的郑绪诚,露出猥琐的笑容:“郑公子,没吓着你吧?我看你一直没动,是不是对这些姑娘都不太满意?”
云清身边那个尖嘴猴腮的斜着眼叫道:“哎呦,人家郑公子自个清高,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俗人呢!”
“怎敢,怎敢。”郑绪诚紫着脸,双手在案几上快扣出了一个洞,他不自觉地朝云清瞟了一眼,看见了云清那张秀丽的脸。
那张脸上分明写着冷漠与鄙夷。
他尽力克制住不适,又抬起手抱拳说道:“沈大人,福建半个月前刚下过连绵大雪,十几万人冻死,明年开春的土地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种上粮食,大家受了寒灾又没了生计,眼看着就要爆发饥荒。还请你们户部赶快从中央拨粮款给福建,帮福建度过难关!”
今年是几十年一遇的寒冬,连南部的福建都下了雪,难怪会找在户部的沈盛要粮。
云清心中突然有些暖意,原来郑绪诚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和他们寻乐,竟是为南部的子民们谋个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