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道:“你在静室内,看到了师祖?”
宁奕替他倒了一盏茶,轻声道:“虚云大师在参悟生死道果的瓶颈上失败了,肉身化为石佛,其实最终拯救灵山的,不是我,而是他。”
宋净莲一阵恍惚。
他从未想过,小时候,在自己眼中有天那么高的师祖,被那位灵山信奉为未来光明的师祖,竟然真的有一天就这么化成了光明。
“邵云先生留给我一枚光明鉴,是静室的钥匙。”宁奕低垂双眼,他手掌轻轻按下,按住桌面那枚暗淡的古镜,喃喃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来到灵山,是一条我逃不过的因果线这枚光明鉴,我想把他安葬在邵云和虚云两位大师的墓碑之处,生于光明,葬于光明。”
话音落下。
那枚古镜迸发出一阵虚弱的光线,似乎是在挣扎。
与此同时,宋净莲也直截了当的摇头。
“不宁奕。”
他看着自己的挚友,认真道:“两位大师既然将它交给了你那么便证明,你是它最佳的归宿。光明鉴生于光明,他更应该象征着希望的传承下去,既然打开了静室,那么他留在灵山的手中,也没有更多的意义了。”
宁奕一怔。
“况且,灵山也没有比你更有资格拿着它的人。”
宋伊人无奈道:“云雀已经醒了他在客卿山把自己锁了起来,说是无颜来见宁先生。这场灾变,其实与他无关,戒尘利用了他的善良。”
“我已经用传讯令,给我爹发了神魂消息。”
“古梵语诅咒的事情解决了,一切的恩怨也了却。”宋净莲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却没有急着喝,他柔声道:“关于灵山的这场剧变,我爹表示很震惊,也很关切如果没有意外,再过几日,他就会回到灵山,重新归任大客卿的位置。”
盂兰盆节的“大火”
,是一场涅槃之火。
烧去了老的,旧的,黑暗的,邪恶的。
给灵山带来了痛苦,也带来的新生。
宁奕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虚云留下来的谶言,并没有错。
“捻火之人,继承佛子之位。”
指的是云雀。
“捻火者,将带领灵山走向光明。”
宋雀先生,也是捻火之人,在这场灾变之后,灵山放下了门户之见,他也愿意俯下身段,放下过往的恩怨。
“而我,将在那一刻出关,见证灵山光明的升起。”
石佛静室开门的那一刻虚云化为了光明,他见证了灵山的“盂兰盆节”,也见证了自己的谶言。
全部言中。
“只不过这场异变,以及邪教徒,处理起来会有些许麻烦。”宋净莲眯起双眼,喃喃道:“戒尘的存在,不方便告知灵山,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还需要维护佛子的形象。”
他看着宁奕,沉声道:“今日这一切,都是木恒的谋划,我们在山顶对敌,遭遇偷袭,而你力挽狂澜”
抹去了“戒尘”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弑师孽徒。
需要统一口径,才能减少后续的动荡。
宁奕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住了,等丫头醒过来,我会告诉她的。”
宋净莲点了点头。
说到丫头他的神情一下子又沉默下来。
“裴姑娘的伤”
宋伊人咬牙,道:“师祖有办法吗?”
宁奕只是一笑。
他没有给宋净莲一个明确的答案。
“等丫头醒了,我们会离开灵山。”宁奕一只手搭在桌上,他靠在正厅窗边,风声沙沙,长叶如梭,此处风景甚好,入眼是绿草如海,年轻男人眯起双眼,柔声笑道:“很快就会启程,你不用来送我。”
宋净莲怔住了。
“这就走了?”他有些无奈,道:“兄弟我前脚刚来灵山,你后脚就要走人?”
宁奕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时间不多了。”
宋净莲一下子沉默下来,他已经隐约知道了宁奕给自己的“答案”
斗笠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想起来,是自己当初打着包票,说师祖一定能够帮助裴丫头治好神魂之症
结果,连师祖也没有办法么?
他又想到朱砂好几次指着自己鼻子,凶巴巴说不准露出那种难看的脸色,当下猛地摇了摇头,用力揉脸,努力挤出一个晴朗的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摘下斗笠问道:“去哪?”
宁奕没有思考,道:“去草原,去高山,去北海,去到任何一个我和她在西岭时候想去,但却没有机会去的地方”
宋净莲眼神一亮。
宁奕手指敲击桌面一下,笑着问道:“等我和丫头回蜀山后,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捧个场?”
宋净莲一巴掌按在斗笠上,站起身子,竖起另外一只手,摆了个自认为很意气风发很潇洒的“击掌”姿势,一本正经道:“那可说好了啊!我带着灵山的小弟们,去蜀山参加你和裴姑娘的婚礼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宁奕无奈地与他击掌。
但笑着说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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