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自然不会认同这种说法。
像这局棋,无论郭大学士落在何处,他都已经备好几样极妙的应法。
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棋如何落子?
井九用指尖点了点棋盘,然后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某处。
“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各走各的。如果你非要证明我是错的,梅会赢了我再说。”
说完这句话,他收起竹椅,转身走到街对面,与赵腊月一道离开。
童颜收回视线,望向棋盘。
很多围观者的视线也同时落了下来。
然后场间响起议论声与轻笑声。
那颗黑子落下的地方,竟是把自己的棋堵死了一大片。
“这不是胡闹吗?”
毕竟是四海宴棋战第一,没有谁以为井九不会下棋。
那么井九这样做只可能有两种解释。
他把自己的棋弄死一大片,童颜的回应自然要与提前想好的不一样,这便能证明他刚才的说法。
没有谁能算尽对手的应对,包括他自己。
只不过这样的证明又有什么意义呢?
通过这种方式认输,然后不失颜面地离开?
人们觉得这样的应对颇为机智,所以送善意的笑声。
童颜没有笑,沉默看着棋盘。
郭大学士也没有笑,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这局棋前面是他下的,自然了解的非常透彻深刻。
他们看的不是那颗黑色棋子,是棋盘另一处。
井九离开前用手指敲了敲棋盘,便是敲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郭大学士感慨说道:“厉害啊。”
童颜面无表情说道:“算是不错。”
……
……
赵腊月不会下棋,但她也知道井九的那步棋是自杀。
是真的自杀,不是跳下悬崖,不会有迹发生,不可能风云突变,黑棋因为拥有新的空间于是反败为胜。
那种局绝大部分都是故事的记载,基本不会发生在现实世界里,更何况他的对手是当世棋道最强者。
那么井九这样做有什么深意?
井九说道:“他肯定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走,那么他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下一步会怎么走。”
赵腊月心想这是小孩子赌气,叹了口气:“这样有意思吗?”
井九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他,只凭想象与直觉永远无法完全判断对手的想法,终究还是需要计算所有可能。”
赵腊月想着童颜先前的话,问道:“真能把棋盘的一切变化都算完?”
井九说道:“不是所有计算都需要有结果,有时候我们只需要一些数字来帮助选择行棋方向,但如果能把一切都算清楚当然是最好的事情。你给我买的棋讲势、美、型、空,很多人也信这个,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算不清楚。”
赵腊月想了想,说道:“也许是真的,但听着有些不舒服,有些冰冷。”
井九望向夜空,说道:“因为我们是擅长用美好的词语与定义来安慰自己的人类,而世界本来是这样。”
……
……
那些美好的词语与定义不一一列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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