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诺眼中闪过欣喜,犹豫了一番,慢慢靠近了她,穆十四娘让他与自己同坐在椅子上,为他套了斗篷,“饿不饿?母亲幼时若要守夜,总会在火盆里烤上些吃食。”
嘉诺好奇地点了点头,穆十四娘拿起桌上冷掉的饼子,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功夫,焦香味就传了开来。
嘉诺咽了两下口水,穆十四娘苦中作乐,“再等等。”
用小刀将饼子划开,灌入些糖粉,又烤制了一会,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屋内。
“当心烫着,慢些吃。”穆十四娘轻声细语的声音不时传出书房。
吃饱之后,嘉诺再也顶不住,看着轻靠着自己,已然熟睡的嘉诺,穆十四娘不由得想起了幼时的十五郎,两个人守夜之时,也是这般,相互依偎,只不过当时能烤制的,不过是些带壳的果子,吃得满嘴黑乎乎的。
想到十五郎,穆十四娘既希望他能为洛府声张,又怕他因此受了连累,惊吓了母亲。
将嘉诺送到床上后,独自去了小庙,在佛前跪至天明,祈求菩萨能饶恕所有的罪孽,更愿意替洛玉瑯承担些。
小庙中,单独的供桌上,有洛玉瑯置气一样从她那里重金买来的观音绣小画,穆十四娘跪在跟前,心中默默祈祷,“菩萨,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更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之说,若能让漫乐少些坎坷,余愿再绣经幡,以除罪孽。”
恍惚中,似乎觉得菩萨睁了眼眸,望着她和善的笑。
穆十四娘欣喜万分,叩头不止。
既许下了心愿,自然是要履行。
第二日一早,焚香沐浴,斋戒之后,开始重绣经幡。
整整半个月,府中出不得也入不得。
洛玉瑯也没有音讯。
穆十四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怀着如此沉重的心情刺绣。
自从出逃穆府,这种对前路的惶恐再没有过。
她心中后悔,若是知道有今日,当时自己就不该告诉他。
别人不知,自己还能不知道,这于洛玉瑯来说,是逆鳞不能触碰。
夜色感受到了她的悲凉,开始有冰冷的雪花飘入窗内。
沾于她的发梢竟然没有立即融化。
白日不便,唯有夜晚无人时才能滴血去绣经幡上的经文。
穆十四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像老道人所说,是难得的纯净之血。
可她就是想做,现在的她,只有这样做,内心才能稍稍平静,不去胡思乱想。
洛老爷思子心重,终于抵挡不住,旧疾复发,终日咳嗽不断。
嘉诺心疼祖父,总在一旁抹泪。
洛老爷轻抚着他头上的两个发髻,“莫怕,祖父一贯如此,嘉诺不长大,祖父不会有事。”
得知穆十四娘将自己关在房内,没日没夜绣着经幡,不由感叹,“这样好的女子,若是因洛府遭了难,也是罪过。”
太后一向做事老道,拿了洛玉瑯之后,只将他关在牢内,并不过堂。
也因她事先言明,一直将自己关在公主府的十五郎,竟然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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