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怡敏贵妃,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凤君撷都难掩眸中惊诧之色。
计划果然又失败了……
虽然他之前便觉得今夜之事有些诡异,但此刻亲眼所见,还是不免怒气横生。
容敬这个废物!
只是算计两个丫头片子而已,竟然连连失手。
夜色掩映下,凤君撷的面目稍显狰狞,不复往日温和。
想到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被景佑帝拥进怀中的女子,眸色愈沉,幽暗难辨,望之令人心中寒意顿生。
那么,那个女子是谁?
方才如此想,凤君撷便听到怡敏贵妃满含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会在这儿?!”
闻言,容锦仙清冷回道,“臣女的婢女不见了,是以出来寻她。”
“可寻到了?”
“未曾。”
话音方落,便见楚千凝从一旁急步而来,头微微垂着,令人难以看清她的样貌,“表姐,我在那边也没有看到盈心。”
说完,她仿佛才注意到还有贵妃的存在,下意识的往容锦仙身后躲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该请安,这才唯唯诺诺的上前施礼,声音细如蚊呐,“请……请贵妃娘娘安……”
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怡敏贵妃不耐烦的挥手,“起来吧。”
“……谢娘娘。”
战战兢兢的谢了恩,楚千凝随即又退到了容锦仙身后,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瞧她如此做派,怡敏贵妃便目露轻视的收回视线。
这般小家子气,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但是较之怡敏贵妃的鄙夷,凤君撷却满心疑惑。
他关注楚千凝已久,心知她并非如此胆小怯懦之人,今日得见贵妃不过寻常问安而已,何至于令她害怕至此?
倒像是……
有意敛其锋芒,不愿被人注目。
借着暗沉的夜幕作为掩映,凤君撷肆无忌惮的看着楚千凝那张过分美丽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见她忽然出现,他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幸而父皇怀中的女子不是她……
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凤君撷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过
他只道自己是担心计划有变,并未深思。
再说楚千凝虽然站在容锦仙身后,但却一直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猜到了是凤君撷,却只故作不知。
今夜所行之事,不为针对他,是以她也无暇应付他,单等来日,自然有他好受的。
众人在此站了许久,其实景佑帝等人早已察觉。
可他本想怡敏贵妃乃是聪明人,不会忤逆翻上惹他不快,因此未打算理会,怎知他们迟迟不肯离去,令人心下不悦。
好生没有眼色!
无奈之下,景佑帝只好放开容锦晴,着两名小太监背着她,沉着脸往回走。
见状,怡敏贵妃心下一跳,不禁在心底埋怨容锦仙和楚千凝耽误了功夫,否则怎会被陛下迎面撞见!
事已至此,她只能勉强撑起笑脸,“臣妾参见陛下。”
“夜深霜露重,贵妃怎地还未安歇啊?”景佑帝的脸色本有些沉郁,可余光瞥见一旁的容锦仙,眸光顿时一亮。
“方才惊现刺客,臣妾担心您的安危,是以匆匆赶来。”
“刺客?!”说着,景佑帝转头看向岳浚,“你也说见到了刺客,那刺客何在呀?”
“回陛下的话,卑职的确见到有黑衣人夜闯营帐,方才带人去追却未寻获,望陛下恕罪。”
“无功而返还敢让朕恕罪?”景佑帝沉声道。
“卑职不敢,只是……”岳浚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岳浚似是抬头朝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即便面如死灰般收回了视线,“是卑职无能,但凭陛下惩处。”
分明看出他神色有异,景佑帝却只当不知,“待回宫之后再去领罚。”
“……是。”
这厢话毕,景佑帝抬脚便走,经过容锦仙的时候却忽然顿住,“朕记得,这丫头似是你的妹妹……”
冷冷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容锦晴,容锦仙淡声道,“回陛下的话,正是。”
“朕方才正在萤洞中观赏群萤起舞之景,不想她忽然倒在了洞口,眼下尚昏迷不醒,朕欲带她回去寻太医医治,你既是她姐姐,便随朕同行而回吧。”
景佑帝的一番话说得众人瞠目结舌,一来不敢相信堂堂陛下向一名小女子解释自己的所行所为,二来则是无法去想他话中的深意。
同行而回……
短短四个字,却暗含深意。
容锦仙今夜若是跟着景佑帝同回,便等于是承了皇恩,愿意入宫。
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不愿意,又如何能够拒绝!
这事儿要是放在有野心、有所求的人身上,只怕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但容锦仙不是!
她一不贪恋权势,二不祈求恩宠遍泽家人,自然不屑于此。
于是,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行为。
非但没有激动的谢恩,反而声音愈发清冷的回道,“臣女多谢陛下体恤之心,但请恕臣女无法回去照顾二妹妹。”
她刻意当着众人的面儿曲解了景佑帝的意思,让他连反驳的话都不好说出口。
果不其然
话音才落,便见景佑帝不悦的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抗旨?”
声音低沉压抑,让周围的人不觉低下头屏息以待。
本以为容锦仙会吓得跪地求饶,怎知她眸色愈凉,竟然微微抬起头,目光低垂着说道,“陛下方才是在降旨吗?”
瞬间,气氛凝滞。
耳边除了林中风声再无其他,好似天地万物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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