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董卓退入关中之后,必然要在河东、弘农两郡布下重兵防守,河东郡和三辅夹河并立,从河东进入关中,只需要夺取大河的渡口,就可以从左冯翊直驱长安。而弘农郡自从秦时的函谷关东移之后,弘农郡就成为了关中一地的东面屏障。
此外,董卓的阵营退入长安之后,李儒、贾诩等智谋之士,也定然会着眼长远,向董卓献策进取凉州、益州两地,这两个地方,如果董卓有意谋取,那这也是阎行谋求外任掌军的一个契机。
当然,阎行其实心中还是偏向于河东一地,这块地方不像弘农、河南两地一样,夹在关东州郡和董卓阵营之间,既能避开关东诸侯的锋芒,又不用太过警惕董卓阵营的诸将从背后插刀,地理上被山带河,利于防守,更有盐铁粮谷之利,可以积蓄实力,不断壮大,向东、向南可以攻掠河内、河南两郡,向北可以收取并、代等地的良马劲卒。
这块地盘可以称得上“小关中”,乃是阎行为自己定下立足基业,加上镇守河东的牛辅不擅兵事,才能平庸,其主不能守,阎行完全可以寻机将其据为己有。
其他如攻略益州、凉州两地,相比之下,则都有各自的缺陷,益州虽然钱粮富庶,但山川阻隔、失之偏远,不能专力于中原逐鹿,凉州虽然有良马劲卒,但郡县割据,民生凋敝,又有韩遂、马腾等人为患,也不容易谋取。
阎行心中既然有了定计,此时说起来沉稳有序。
“艳为一都尉,可保城东一地安危,若为一两千石,则保一郡生民安宁,若为一方伯,则保一州之地安泰。故而艳当求为外任镇守一地,以遂胸中之志。”
现下求为河东外任之事还没有着手,阎行也就没有直接说出来,戏志才听完之后,也不置可否,而是沉思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阎君志向高远,令人心生敬佩,只是这天下事,局势变幻,岂是在下这等酒徒狂生能够运筹掌中,在下举酒疏狂,好放厥词,但生性慵懒,不近人意。怕只怕,阎君欲得千里马,却错看了我这头小毛驴啊。”
戏志才这话,终究就是婉言拒绝了,阎行在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的确,在自己没有取得名位、地盘之前,凭借军中都尉的身份,招揽一两个寻常士子为自己所用,还是可以的,但对待戏志才这等混迹市井、待价而沽,图谋佐王霸、定国策的俊杰大才,却终究还是缺乏吸引力。
哪怕自己刚刚那番推诚以待的话语稍稍打动了戏志才的内心,但是空口无凭,戏志才眼下是困顿潦倒,却没有如徐晃那种报恩相助、将功赎罪的心思,自然不会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就这样冒然投入自己的营中。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名位不够,如今屯兵在河内的袁绍,能够让天下的士人归之如流水,那是他袁家四代人在朝堂苦心经营,袁绍本人十几年如一日的克己慎行、礼贤下士才得来的,这一份资本和这一份努力,都不是寻常人能够同时具备的。
不过阎行也不愿意放弃戏志才这位大才,他虽然已经私底下在派出奸细前往阳翟刺探敌情的同时,还特意吩咐留意寻找郭嘉其人,但是对此阎行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所以眼前的戏志才是必须争取到手的。
“豫州之地,如戏君先前所言,乃天下之中,四战之地,而阳城首当其冲,实为东西争衡必取之城,戏君虽欲敛翼待时,身处伏屋之下,试问能得安宁否?”
“艳虽驽钝,营中有千余善战之兵,戏君与尊夫人居于其间,如立于万全之地,天下局势变幻如云,艳若非明主,而戏君意中可辅之人出现,到那个时候,艳定然礼送归去,绝不负言!”
阎行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已经是图穷匕见了,就如同他强征那些百工能手、医匠士子入营一样,这回他也要强行留下戏志才了,只不过戏志才终究不是寻常寒门士子可比,阎行还是要以礼相待,给自己寻了一个勉强可以站得住脚的理由,并且许诺等到兵戈稍定,而戏志才又有意要投奔明主后,自己再礼送戏志才及其家人离开。
戏志才听完阎行的话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忿然或者不豫之色,仿佛阎行的说法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淡淡一笑,口中说道:
“在下原本就是酒徒狂生,只要戏君营中有如昨日的好酒款待,在下客随主便,遵循阎君的好意,前往营中叨扰些时日,这又有何妨!”
“前汉高阳酒徒郦食,其功著于高祖皇帝麾下文武之中,戏君大才,假以时日,自能够彰显才名于州郡之间,何必自谦,这酒肉款待,艳自然也当以上宾之礼相待,戏君,请吧!”
“阎君,请!”
这山上的风景看也看了,坦诚招揽也招揽了,虽然戏志才没有当即接受阎行的招揽,但人至少还是先留下来了,阎行还是有自信,后续再继续努力,彻底让戏志才归心辅助的。
于是阎行一行人,在登山的目的已经勉强达到后,就开始按照原路返回,下山的行程比起上山快了一些,但也耗费了半个时辰,到了山坡下,诸人再次重新登车、上马,启程返回城中。
走到半路上,戏志才突然掀开车窗的帘幕,向走马在车侧伴行的阎行说道:
“阎君,在下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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