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柔光,不断地拉长、按瘪前头两人疾行的影子。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分,他们终于出洞,来到了一座既宏伟……又古怪的偌大建筑物前。
这座建筑物……第一眼看见它的人,总不知道该称之为塔,还是其他的什么?因为通常的六角塔,应该是坐落于平坦之处,且底楼最阔、自二楼开始向上逐层削的;可眼前的这座塔……是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一楼?哪里又算是顶楼?
因为,这一座九层的六角飞檩巨塔,居然颠倒着挂在延伸出的粗壮壁舌上。它的四周都有长龙般的乌玄铁索斜拉固定,看起来就像是蜘蛛布到一半的网子。而塔尖的部分,则正冲着底下不住冒泡、腾着热气的赤橙熔岩。
这师兄妹两人,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壁舌之上。
他们白了一眼那群先前已被‘儒雅师兄’灌得烂醉如泥的看守,并赏了每人一根名曰“百日不醒”的蒙汗金针,旋即来到崖边自顾转动圆盘绞轮,牵上了四条碗口粗的铁索。
喀喀,喀喀——这四条铁索,如是从岩浆中捞起的赤练炎蛇一般,通体腾着青白色的烟雾。但它口含的,却并非是集聚赤练炎蛇热力的‘炎灵珠’,而是一筐黑铁打的吊篮。
只听嗖嗖两声,这对师兄妹便轻身跃上了这黑铁吊篮。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们的身法就足以令人难忘。那是一种……好像两只大雁自由地翱翔于暮色的天际,散发着雍容大雅的奇妙风采。
又听绞盘收势自转,这黑铁吊篮便被徐徐地向下送去。神奇的是,这圆盘绞轮就像是有得灵魂一般,是在塔尖儿往上数的第二层停了下来。它一停下来,那吊篮便自己吸附在了塔楼延伸出的飞檐楼舌之上。
也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觉,还是这‘多心师妹’真的多心了,她居然又向头上那悬崖壁舌瞧得良久。她本再想要动唇一试,但碍于不想惊动酣醉的看守,也便只能闭口不言。
这儒雅师兄见之,便笑着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道:“走罢,别再疑神疑鬼了。今天是老头子风光的大日子,咱们可不能饿着他了。要不然……他真得把墙皮地砖都给扒下来吃咧!”
那多心的师妹点了点头。虽然,她的眼珠里还满含着警惕、她的唇齿也随时预备蓄灵出言,可他还是服气自己师兄的——对这个男人,她是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
儒雅师兄浅浅一笑,熟练地以手脚在墙壁四处各敲击了二、三、四、五次。
只听喀喀一声!墙面忽有圆形的机关门向前凸出,随即向侧旁旋了开来,露出了一条幽暗潮湿、满夹腐败臭气的青砖甬道。
两人并没有觉得不适,连鼻子都没捂住就移步进去了。他们一进去,那圆形的门也转回了原处,并严丝合缝地镶嵌回了六角塔的墙壁之中。
同样也是圆形。那崖顶的圆盘绞轮之上,正悬着一枚手掌,一枚戴着雕有‘白银蝾螈’的猎王戒,用黑色麻布条缠绕着掌心风穴的手掌。
这枚手掌,虽然看起来还不够厚实、不够宽阔、不够有力量——但是只要你握过它,你就绝对忘不了它的温暖、忘不了它的可靠,更忘不了它主人那颗真挚而善良的心!
眼看墨龙渊这虚按在绞轮把柄上的手掌,黑天郎君的心都快绞起来了。可他灵言道出的话语,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黄幽海,你方才是想要救他们?”
“是,但不全是。”
“不全是?什么意思?”
“一来,这绞轮锈得厉害,我生怕它失灵;二来,我也怕这密道其中有鬼。”
“呵呵,原来如此!你是想让这两个熟识大咒塔内外的人……来给我们引路啊?”
“不。”墨龙渊定睛望着黑天郎君,脑中满是白夜娘子的嘱托,“是给我,不是给我们。”
“给你?”黑天郎君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道,“难道,你是想一个人潜入这塔中去?!”
墨龙渊当然不会现在告诉他——他即将要成为一位责任重大的父亲。因为这势必会影响到后者的心态,从而滋生出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他只有避而不谈道:“你们两人,就潜伏在此监视这群醉汉就成。且那‘灵晶机栝’也不必去破坏了,我只消潜行跟着那对师兄妹,就一定能避过所有的机关暗哨了。”
“可是,倘若你碰上‘鬼虎’和‘影罗刹’……”还没等黑天郎君说完,那墨龙渊就撩指嗒嗒嗒嗒——在前者的胸口点了四处大穴,并道:“对不住了,我知道兄弟你绝不肯弃我不顾,是以唯有封你手足方能使我如愿。断魂子前辈,还请你照料好黑天兄弟,待半个时辰后这穴道自会散气解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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