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夹带余晖,慢慢落入绵延万里的蜿蜒沙丘。
如是天际紫红的血液倾注入湖底河床,赋予伤痕累累的血漠第二回生命。
直至那晚霞散尽、月透薄暮,血漠古堡到处升起通明的灯火时距黄泉一行北上出城,已整整过去两日。
特特。
西北面忽响起一阵铁蹄扬沙之声。
那是一干身披青袍的男女踏着最后一丝姹紫天光,骑行而来。
他们急声催驾、打鞭猎猎,胯下汗血骆驼的步子也越拉愈大、越冲愈勇,好似知道血漠古堡的主城门,定为候准它们的脚程而开启。
那古堡重门当真就喀喀移开,恭迎这数十位青衣教的弟子风尘而回。
这些年轻弟子个个垂头丧气,不肯缓速徐行,生怕叫人喊出他们的名号。他们顺由铺满青金石板的主城道喝街疾驰,直到有波尔多国重兵把守的白玉皇宫之前,方才勒住骆驼、翻身下鞍。
“呦,青衣教的人回来了!”
“看他们一副副吃瘪的表情……该不会是无功而返了吧?”
“嘿嘿,兄弟,这把我赌赢了!还记得昨天这莫生明大放厥词,说一定会带白玉庵的女尼和阿依达王子安然回来吗?他大拍胸脯、矢口保证的光景,可是历历在目啊!”
“唉!我还以为莫生明在终南谷弟子面前说得如此慷慨激昂,他是有十二成的把握咧……罢了,愿赌服输,金子拿去!”
此处早就熙熙攘攘地聚集着西漠各路门派、帮会的代表。
他们全是来参加原定于昨日的公审大会,并商议除魔计策的。只不过因押解车队受袭,导致大会延误,这些群豪酒足饭饱后赌性一起,便开了私盘。
马有言一手顶在腰眼,一手轻捋胡须,笑望莫生明等青衣门人。那种阴魅的笑容,说不清是饱含讥讽嘲弄,还是有更多的洋洋得意。
莫生明斜瞟了马有言一眼,朝他边上的中年男子抚胸道:“云火前辈,我……我没能带回白玉庵的师妹们,也没有寻到魔宗囚徒和阿依达王子的踪影,实在惭愧!”
马有言冷哼一声,抢言道:“我马有言,有话要说。昨日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熟知西漠的天时地势,寻人一定比我马某人牢靠?依我看,你就是一张嘴巴比较牢靠吧?呵呵!”
莫生明自知理亏,有口难辩。
他身旁的一位高眉青眸的异邦师妹,却挺身而出道:“马有言,切莫羞辱我大师兄!我们到那里时,已是漫天黑沙风暴,近难见五步、远莫辨东西,连鬼影都找不到一个!你若是去了,指不定就横死在那边,再也……”
“茹骨,住口!不得无礼!”
莫生明额头上的剑眉,似是锉去了平日的锐气。
他教训了这位色目师妹几句,朗声道:“我青衣教弟子犯错就要承认,即使受人冷眼飞沫也得立正。这件事的确是我莫生明没有办妥,理当受此羞辱!”
如此英勇豪迈之言,不禁也令众人钦佩。
感念此人至少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并非死不认帐的宵小之辈。
马有言眉毛一高一低,别过头呿道:“大事办不成,歪理一大堆,在下可算见识到青衣教诸位师兄弟的办事门道了。看来日后找贵教委托重任的金主,是得先来我终南谷练三年眼功、五年耳力,才能去伪存真、明辨是非咯?哼哼!”
茹骨翘鼻一哼,解开青袍领巾露出婀娜身段,刚欲开骂……
那马有言的师伯,号称云火隐士的苍面老者上前一步,沙哑说道:“有言,你怎能对青衣教的师兄弟妹如此无礼?还记得你太师父是如何教导你们处世为人,我终南谷的师门谷训又是什么吗?”
马有言非常敬重这位单薄消瘦的老师伯,他毕恭毕敬地低头道:“师侄自二十年前拜师入门,就把谷训铭记于心,怎敢忘怀?”
“那你当众背一遍!”
“遵命!第一条,尊师重道,德艺双修。第二条……”
趁着马有言像个书童般,孜孜不倦地逐句背诵,周围有些资历浅的群豪看客们都不禁争相发问:“这位云火隐士究竟什么来头?为何堂堂当今终南谷的第三座下弟子,会对他如此敬重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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