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彦似见不得自家心爱的王后,目光一直专注在三弟身上,也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母后……应该不会执着到那般地步。”
萧君闵只是看着他,没说话,似对他这番话不抱认可的态度。
萧君彦跟萧君闵两兄弟从小到大就不太对盘,可能是因为两人性子相似,就总会对对方的某些行为看不惯。不过确切地说,应该是萧君彦看不惯自己的三弟,特别是在他娶了蓝映后,就对他的三弟像防贼似的,萧君闵很是风流,桃花眼往那一看,就透出万般柔情,轻易迷倒不少女子的芳心,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每次看见他跟自己心爱的王后说话,萧君彦的醋坛子就彻底打翻。
看萧君闵用这般不置可否的眼神看着自己,萧君彦有些心虚。
太王后虽然是他的母妃,应当是最了解她的人,可事实是,他不了解。他的这位母妃,为争他父皇的爱争了半生,后半生又为那些已经过去尘封的情仇哀怨,把自己困在报复的牢笼中,两母子的感情可说是几位王子中最淡薄的。
太王后对他很是严厉,从小便是,她似乎笃定自己的骨肉日后定会成为王上,她觉得对孩子太过关怀包容会使他懦弱,所以很少给与他温情母爱。等萧君彦长大后,真的坐上王座,治国的手段又那样本事,她便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教导跟想法就是正确的,却忘了那王座是她如何用不择手段得来,萧君彦会做到今日这般令国民朝臣信服,是他一个人走得多艰难才有这局面。
虽说他确实天生就是为王的材料,可这万人之上,权势滔天的王位,不是萧君彦想要的,他不过是因为萧君谦的母妃出了那样的事,这个位置才会落到了自己头上,被逼无奈地接下这天下重担。
他以前小时候,因为自知是长王子的身份,还曾经一度十分害怕担心王位会让他来接替。后来桂妃进宫,生下了四弟,父皇对他们母子宠爱有加,他还听说父皇有意要立桂妃为后,那四弟以后就必定是王上了。
那会儿,他听说了后还高兴得不得了,不懂事地跑去跟自己的母妃说,为自己以后不用当王上了感到十分轻松高兴,母妃当下就很是生气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还把他关在了房里整整七日,让他闭门思过。
萧君彦开头还为母妃打了自己的事伤心难过,脸上被打得烧疼,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哭了半日,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要这样生气,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关禁闭,他不明白自己要思过什么。
那时他才八、九岁,而母妃在他被关禁闭思过的那七日里,一次都没看过他。
后来,桂妃出了丑闻被赐死,四弟被父皇冷落被送走,他大了些,也懂事了,彻底明白当初母妃为什么要那样狠地打自己。
又过了两年,父皇病逝,他按照辈分正式登上王位,萧君彦即便心中百般不愿,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这似乎是早已定下的命数,再怎么折腾,这个王位也还是落到了他头上,他只能遵从。
谁也不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是像自己三弟那样,与自己心爱的人四处游玩,看遍天下美景,逍遥一生。可能正是因为萧君闵得到了他渴望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才每次看见对方就没给好脸色,多多少少源于嫉妒吧。
可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些的,他不愿承认自己羡慕弟弟们与他们母妃的感情深厚,不愿承认自己嫉妒他们在宫外过得那般逍遥自由。
因为一旦承认,想及太多,他就觉得自己是真要扛不住这些快压垮自己的重担了。
幸得他有了蓝映,他娶了心爱的女子,在这冷漠的宫里,也算是有了唯一的慰藉与依靠。
蓝映伸手抓住了萧君彦的手,轻声说道:“……没错,母后就算对四王爷再怎么憎恨,也不会真的那样做的,二王爷还跟醉容在一起呢,她怎么可能暗地里派人去对他们下手?再怎么说,这样的做法也太过头了……”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的夫君。她知道太王后跟他的感情如何,有谁愿意去猜想自己的母亲是那样无情狠毒?就算她真的是,只要没有得手,一切也就不作数……
可任谁听来,这都十分牵强,想要杀人的人没有成功杀了对方,那他就是无罪的吗?蓝映只是……不想萧君彦心里对他母妃的那点情义,再雪上加霜。
“过头?”萧君闵放下玉扇,喝了口茶,眼睑低垂,冷漠神色尽藏眼底,“太王后娘娘前些年对四弟做的那些,难道就不过头?他再怎么样也是王爷,就算桂妃娘娘犯了错,也错不在他,他还是我们的弟弟!现在,太王后还不择手段,连二哥都要一同加害,日后是不是连我们也要一并铲除?”
萧君闵有些动气,他总是眉眼带笑,似不会生气的模样,可此时却用一种罕见的狠厉神色看着萧君彦。蓝映一时被这突然的剑拔弩张气氛给吓到了,她知道他们兄弟间感情好,可萧君闵怎么敢在萧君彦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三王爷!”蓝映板起了脸,她也是第一次用这般态度对萧君闵,“请记得你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要注意分寸!”
萧君闵却充耳不闻,他身子靠向萧君彦,直直盯着对方深沉的眸子,低声问道:“大哥,你对此是何想法?”
萧君闵在萧君彦当上王上后,就再没有这样叫过他,这般称呼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蓝映则因萧君闵的这一句话,惊愕当场,瞪大双眼惊疑地看向萧君彦,只见他面色平常地也回看着萧君闵,两人沉默对视良久,彼此眼里交流着蓝映根本看不懂的讯息。
三王爷这问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被勒令不得进出自己王府的萧君谦,此时正坐在客院的院子里,看着桌上容真然之前学认字时,练习写下的纸张。
皓夫人知道此事后,是一脸疲态,似乎也对太王后这样,又一次寻着由头污蔑萧君谦的事情感到十分厌倦了。而且这次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难以收场,她这个侄儿明明是在崇坤大师的手底下被教出来的,这些年四处走荡,解决了多少灵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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