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酒,也不尽兴。洛公子若是有意,圣地结束后倘能再聚,我倒有心与寒宫主和洛公子共饮。”董双玉委婉地推拒了洛九江的邀请:“我来此,只是想同寒宫主说几句话。”
寒千岭的手从刚刚开始就扶着洛九江肩头,直到现在也没放下,闻言只不动声色地回复道:“你说。”
他没有让洛九江避开,董双玉亦并未支走越青晖。
董双玉说话的口吻不算柔顺,却也足够平淡温和:“我见寒宫主自入圣地以来,就无所不知,如鱼得水,像是猛虎终于有一日能归山还乡。”
寒千岭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都能用那只耳环替怒子做饵,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相比董双玉的态度,寒千岭的声音神情中虽无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意,却也不算客气。董双玉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似的,只是对此付之一笑。
“不久之前,我观宫主尚似风筝断线,伶仃浮萍,在圣地之中四下惶惶寻觅,令人望之如割。如今终能玉镜重圆,我还没有恭喜二位。”
之前一年,洛九江在寒千岭眼皮下硬是被五行之精卷着带走之事,在寒千岭心里的芥蒂直到现在都没能过去哪怕刚才洛九江抛起齐溜溜小朋友的本体在寒千岭眼前晃悠,他连多给五行之精一个好脸色都不曾。
把这行为和他平日规规矩矩的作风对比一下,就能知道寒千岭完全是被这次的情况气到了。
然而如今董双玉竟然还敢提。
这简直如同拔龙逆鳞,抓虎长须,要不是对董双玉性格还有几分了解,洛九江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寒千岭眼瞳之中果然笼罩上了一层翳色:“董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恭喜有情人是应尽之意。”董双玉面色如常,“我看寒宫主如今行进的方向,像是打算故地重游了。”
“是。”
“妙极。”董双玉脸上浅浅蓄上了一抹笑意,话题被他三绕两绕,终于谈到正题,“故地故景,却不必配故事故人。洛公子与您都是意气风发的人物,刚极强极,难免易折易辱,寒宫主你说呢?”
“你说得对。”寒千岭一字一顿道:“多谢提醒,一年前的事情,不会在九江身上再发生一次圣地里再没有能伤害挟持九江的东西,我也绝不会让九江再离开我一年之久。”
“……”董双玉不再说话,他的眼波在寒千岭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洛九江肩头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移开。
“是双玉此行冒昧,叨扰二位了。”片刻之后,他姿态优美地和洛九江两人辞别。
等目送他们两个直往圣地远去之后,董双玉缓缓地直起了身。
“你和寒宫主气氛未免太不融洽了。”越青晖无奈道:“越到最后话题越冷,也难怪你们两三句话就谈完了……我本来还想和九江多说两句呢。”
“既然已经无话可说,就不必再说。”董双玉淡淡道。
越青晖吓了一跳:“怎么就无话可说了?是我刚刚没听出来你们翻脸的过程吗?”
“没有翻脸,我只可惜寒宫主一意孤行。”董双玉摇了摇头,“不过寒宫主一向视圣地如自家后花园,我和他说其中危险,他自然听若惘闻。”
“……你不是一直在说九江会有危险吗,怎么就变成了你提醒寒宫主?”
“寒宫主既然和洛公子不分彼此,那么谁有危险又有何区别?”
他们这里左一个“危险”,右一个“危险”终于听得越青晖满头冒汗:“我求求你了双玉,你给我句准话,这个危险究竟是什么?我好追上去告诉九江啊。”
出乎他意料地,董双玉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啥?”
“我能预料到他们前路未卜,不过是因为我在上万年的传承记忆里看过生灵无数遍重复从前的故事。生灵们长达万年的历史,几乎全是用同出一辙的错误累加。”
越青晖简直着急到要跳起来:“那九江他们这回是犯了什么重复的错误?”
董双玉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语调,在越青晖的对比下,更显得整个人不带分毫烟火气。
“水满则溢,月盈而亏青晖,你陪我一路走来,也看过无数自负之辈最终死于自负,邪魔外道之徒亦被反噬于邪恶。寒宫主既然始终自信圣地是他后花园,那整个圣地或许真不会有第二个生灵能伤洛公子分毫。”
越青晖咽了口唾沫,喃喃接道:“但是?”
“但是,既然圣地之中再没有外物能撼洛公子分毫,那你我又焉知这伤害不是由寒宫主的偏执亲手带来呢?”
“现在我所见的寒宫主,和一年前我所见的寒宫主,依然也没什么差别一年以前,寒宫主想必也没想到他会失去洛公子行踪一年之久吧。”
“乾卦上九,亢龙有悔。”
董双玉略一摇头,自己怕冷似地把大氅上的兜帽罩上,率先迈开了步子,轻声唤道:“跟上,青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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