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婴是县令大人的车夫,车夫这个职务,听起来卑贱,其实是最受县令信任的人,所以吴婴算是县中的红人了。
前几日大战一触即发,吴婴的家人便劝说他搬到县衙中居住。名义上是方便伺候熊营,实际上是躲避兵灾。毕竟淮阴县一旦被攻破,秦兵最先保护的,就是熊营所在的县衙。
然而,吴婴没有走。他可以留在县衙,却不能拖家带口的,把家人都带过去。若自己的家人被屠戮干净,只剩下自己苟活于世,那还不如死在一处。
这天晚上,吴婴一家人正在沉睡,忽然一声无与伦比的巨响,震得门窗乱晃,墙上扑簌扑簌的落下土来。
吴婴从睡梦中慌张的爬起来,看见自己的老母和妻子也醒过来了。而那年幼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
妻子问:“这这是出何事了?”
吴婴到底是熊营身边的人,还是知道一些消息的。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是天雷。宋鲲开始行巫术了。”
吴婴的家人都紧张的打了个寒战,而那啼哭不已的小孩,听到宋鲲两个字,居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哭声。
吴婴的妻子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县令大人未雨绸缪,早就用秽物涂满了城墙。如此,可以挡住巫术吧?”
吴婴点燃了油灯,他的神色却绝不轻松:“往日宋鲲引来的天雷,我等也多有耳闻。可今日这雷声,大了百余倍不止。我这心中不安啊。”
几个人正在惴惴不安的讨论,忽然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紧接着,便是撞击声,金属刺在人身上的噗呲声。很快,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吴婴低头一看,借着昏暗的油灯光,有鲜血透过门缝蔓延进来。
吴婴的妻子吓得差点晕厥过去,哆嗦着问道:“城城破了?没有挡住巫术?这为之奈何?”
吴婴摆了摆手,整个人贴在门缝上,小心翼翼的向外面看了看。
他看见衣衫褴褛的反贼,如同不要命一般,疯狂的冲击着秦军。这些反贼嘴里面高声叫着:“宋将军一统天下万万年。”然后爬上同伴的尸体,居高临下的提起长矛,向盾牌后面的秦兵乱刺。
那些秦兵则沉默的很,他们按照既定的战阵。第一排的士兵用盾牌死死的挡住冲击。后面的,则用长戟收割反贼的生命。
吴婴看了一会,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向妻子说道:“那些反贼,果然厉害。个个不要命一般,真是可怖。”
妻子哆嗦着问道:“那朝廷是胜了,还是败了?”
吴婴说道:“朝廷毕竟占了武器的便宜,若要杀一个秦兵,那些反贼需死两个人。你放心吧。”
妻子一听这话,却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我听人说,城外反贼,成千上万。城中秦兵,却只有区区一千人。以一个换两个,我们岂有胜算?”
吴婴一听这话,一颗心也沉下去了。
妻子忽然抬起头来,惊慌的问道:“一旦秦兵被杀尽。反贼是不是就要劫掠百姓了?我我可怎么办?”
她忽然扑在一口箱子上,拿出来了一条白绫,要拴在房梁上上吊。以清白之身吊死,总好过被人凌辱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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