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跃吃了半个馒头,又喝两口汤,也跟在里面帮忙,伙计们没有拦他,觉得干点儿活,等下也可以吃的更自如。
贺宁在正房和燕燕、绿竹说话:“秀姐叫我过去,原来是给元家伯父送节礼的车队回来,元伯父回礼,带回一百车的上好皮毛、各式草药,还有一些西北的干菜等特产。秀姐分咱们二十车,这是礼单。”
放下来,贺宁神采飞扬:“下午我看着货就不多,我正发愁怎么办,咱们自从开张,卖的是京里没有的东西,往城外大集市走走不难,只是货物就要和这条街上冲撞,邻里关系要僵不说,利润也薄。”
燕燕、绿竹就到店堂来看,贺宁陪着出来,库房在后院二楼上,闻跃觉得自己不方便出入宅院,他只把货物搬到店堂里,一抬头见到两个美貌的女子走出来,闻跃瞪大眼睛,东家还真的是女子?
又看看汤水和大馒头,想这一双女子倒也有格局。
再看,就手指贺宁过来,惊喜的道:“我认得你,你春闱的文章我拜读过多回,我是在马家巷子那里见到的你,”
贺宁面上一黑,他高中春闱后的形容,至今还记得,当时满脑子转悠的是户部富、兵部悍、工部操心、刑部凶险、礼部倒好斯斯文文的、但还是吏部管着官员有颜面,以后绿竹勉强能和燕燕并肩,骄傲直冲云霄外,再就殿试落榜。
当时跟着乔又楠和白零,去了许多地方吹大牛,马家巷子就是一处。
闻跃雀跃道:“我打心里佩服你,你春闱第十,我做不到,”贺宁的面色越来越黑,他站在阴影里,闻跃没有看到。
燕燕、绿竹看出来,相对窃笑一下,再才走到门外看马车,这下子货物不用担心,虽不够坚持到约好的家里送货日期,但可以借用云展快马往家里送信,有充足的时间等家里货物到来。
这个夜晚,大家睡得又香又甜,一早起来枣花酒花忙忙碌碌,头一个先把秀才们打发去学里,贺宁带队,走时把绿竹叮嘱再叮嘱:“忙不过来往学里喊我。”
“我会打算盘,也会写字,不比你差。”绿竹抓住机会,往自己面上大贴金子。
好在不是早点铺子,开店门不早,绿竹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早饭后所有人赶到店堂,燕燕奶娘扶章妈妈坐下来:“您就坐这里,要什么喊我,我听得见。”
章妈妈摆手:“不成不成,我坐这里看不全,你把我桌椅放到那个角落里,我一眼就看到整个店里,有贼进来我盯着。”
燕燕在楼上整理昨天的货物入账,绿竹在楼下也充一个包装伙计,祁均祁寻富是主要劳力,一个扯布不用剪刀,另一个算账张口就来,客人来了又走了的间隙里,柴枝碧云油然的送上敬佩眼光。
这一天忙忙碌碌的过去,到晚上把新到的货物账本写好,贺宁回来看到,打趣道:“姑娘也大了的,竟然还能中些用儿。”
燕燕、绿竹一起白眼了他。
又是一个早晨,元慧起来,丫头们都看着她笑:“慧姐儿今天上学去呢?”
元慧昨天又住到公主这边,昨晚回的公主,所以丫头姐姐们都知道,慧姐容光焕发,仿佛她是照顾学里生意的大主顾,给公主请安,在她在这里用早饭,小子们带车到二门,她坐上车后,这车不出大门,径直来到国公府,来见姐姐辞行。
元秀笑盈盈:“慧姐又要进益了,折桂的那天记得说一声,为你摆宴庆祝。”
这些全是和妹妹玩笑的话,为她摆宴很容易,姑娘家折不成桂。
但是慧姐听过笑涡加深,居然施上一礼,煞有介事的回答:“多谢姐姐。”
她不辞祖父,祖父是睡到自然醒,出门会知己,父亲侍候祖父,三叔元运昨天刚打发赴任,也不辞姐丈,姐丈不在房里就在书房衙门或去书房衙门的路上,公主府和国公府都极大,按路径来说,从公主府到国公府再往学里,是一条顺路,如果元慧再追在姐丈后面辞行,上学要晚了的。
她是个爱逃学的人,郑留根在官学,即使去汪氏家学也不等她,一早已去学里,元慧往肃王府接敬安郡主。
“昨儿为难你了吗?”
元慧逃学这些天,继续帮敬安大战谭侧妃,她自己说过不能再搅和,均不是她先挑起。
从燕燕那里送敬安回家,郡主回家车总要到二门再停,遇到谭侧妃阴阳怪气说上几句,敬安不出意料和她大吵大闹,元慧听到话里扫到自己,不得不说几句。
接敬安出来玩耍,谭侧妃像等着她似的阴阳怪气说上几句,元慧又怼了她。
元慧都快养成习惯,见到敬安就问你昨天可安宁?敬安郡主得意洋洋:“我拿你上回说的话给她听,她还是回不上来。”
元慧回想一下,她上回说了什么话来着,她不记得了,她说过的话太多了,据郑留根说句句都厉害,字字噎到人不用赔命,因为你的字面意思一点不错,就是听上去能噎死人。
含糊道:“哦,那就好。”这样的问题太无趣,元慧自己闹事很痛快,但并不愿意帮别人闹事,何况在京里处知己要小心,自从她和郡主、王世子们拍皮球,郑留根交待过她,父亲也说过,祖父倒是觉得小孙女儿人见人爱的,童真盎然,从不约束于她。
拿出一个小食盒,元慧乐了:“给你,桂花糕下来了,早上公主伯母就给我吃,我说带给你,装了四块呢。”
敬安也乐了,两个人分吃糕点,还有元慧上学必带的蜜饯果子等等,终于上学去了,两个人很开心。
敬安是郡主,也不带吃的出来,刚开始郡主是带的,跟元慧的丫头和小子们有老成的,悄悄的教给元慧:“你就说还是咱们带出来的吃着放心。”
元慧就说出来,而公主府和元秀为她准备的零食吃不完,敬安习惯性的不带。
不带也好,免得要东要西的又和谭侧妃生气,大仪公主府每回请客不给肃王下请帖,但总是接敬安,如果公主也忽略侄女儿,小小子们也没有理由讨厌敬安郡主这个姑姑,就是请客的时候时常见到,才一里一里的相看两生厌。
大长公主威名在外,谭侧妃不敢把敬安怎么样,阴阳怪气少不了,敬安郡主要山药点心,钱妈妈周妈妈一定给她栗面点心,随便说些:“今年收成不好,山药欠收,厨房里没有几斤,预备着肃王殿下使用,郡主吃这个吧。”
敬安郡主要吃玫瑰糕,一定给她荷花糕。
反正就是零零碎碎的不痛快就是,但是你挑谭侧妃的错,总不能说厨房没预备山药面,要谭侧妃负责任。
大仪公主、及王妃们早就发现谭侧妃的阳奉阴违,自顾身份懒得敲打,免得误给谭侧妃颜面,像是把个侧妃放在眼里,她们又都认识过世的肃王妃,所以对敬安郡主都有同情,但凡见到就疼爱她。
各王府的郡主们也是一样,理王世子唐诵非讨厌敬安不可,母亲向着敬安,姐姐居然也向着敬安。
六位郡王是唐泽的兄弟,郡王妃都年青,她们和各王府的世子妃没有公主和王妃们对敬安的感情,对敬安淡淡的,这就导致小小子们都不喜欢敬安。
敬安郡主的脾气就越来越怪了,现在她有元慧做知己,有点小姑娘家家的气质出来,免不了要多听谭侧妃的话,索性的,不在自家里要东西最省心不过。
换成没和元慧玩耍,敬安郡主每日吵闹就是她的玩耍,现在不一样了,和元慧玩耍更重要,敬安郡主隐隐的知道吵闹太多不好,但是和慧姐争论红花好黄花好,最后大家捧腹大笑,把红花黄花全掐了,这个倒极有趣。
十二岁的小姑娘和九岁的小姑娘一路吃喝玩乐,车到学里停下,俱是面有笑容下车。
一个先生刚巧走出来,见到秋阳下晶莹可爱的女童,拔腿就往回跑:“慧姐来上学了。”
汪格精神猛的振奋,抚须几下,强自压抑自己,装着平稳镇定:“如此甚好,摆开阵势来!”
这个逃学的总算来了,汪格准备好的收拾逃学鬼儿,这就可以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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