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闲居、竹林
巨大的树下,依旧是一张石桌、两把石凳。如今已到晚春初夏,临近正午的日头,也渐渐透过枝叶洒落斑驳光影,映在黑白棋盘上,显得格外好看。
“如今前朝宫外一切事宜均已布置妥当,只欠东风。”白泽鸿执黑子思忖良久,却不知是在思考这棋局,还是这天下的局势。“后宫。。。要做两手准备了。”
他等不起,也不想再等了。
“杀妻弑母,会成为一代明君的污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手。”顾长安修长的双指把玩着一颗黑子,轻轻摩挲着,似乎格外喜欢这质感。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看错那个丫头了。”终于,黑子落下,白泽鸿眉间的惆怅却未减分毫,显然对这一子落下的位置不是很满意。
“我倒觉得,这是你看人最准的一次。”虽如今那人在李子庆的屋里,加上前朝要忙的事情太多,使他撤去专盯着吉秀的暗卫,但从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来看,那女子所作所为没有让他失望。
立云的死、那官女子的死皆不是他所为,更不是他的算计。他顾长安,不屑做此。
他只是,没有阻拦罢了。
“倒是难得有你夸奖人的时候。”白泽鸿靠在椅背上,石头做的椅背有些冰凉,他却浑不在意,左脚抬高弯曲踩在椅子上,哪里有半分一国之君的模样。“可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找咱们?总不能让你我拉下身价去请她吧?”
“快了。”捏着黑色棋子的修长指头轻轻一掐,就像京城大街上偶尔可见的算命先生那般,顾长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不,说着,人就来了。”
黑子落下,与棋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乎同时,倚闲居伺候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两位主子,吉秀姑娘到了。”
等吉秀再次来到那片竹林,与上一次相差不过月余,却发现竹子已然长得老高,竟险些将那老树的风头盖了去。
老树下,未分胜负的棋子已经收起,换上了今年的新茶,茶香里隐约有淡淡的橘子香气,让人闻起来格外心旷神怡。
两张椅子,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成三足鼎立之势摆在石桌周围。
小太监止住脚步,示意吉秀自己过去。一回生二回熟,吉秀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
正在烹茶的顾长安,依旧一袭淡蓝色春装,眉目含笑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他烹茶的动作熟练而流畅,显然极擅此道。
而另一旁,一袭红衣的男子正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自己,黑色的丝绸软底鞋踩在石椅上,鞋面有用金线绣着飞龙的图案,他的眉目早已被吉秀牢牢记在心里,全脸却是第一次相见。他脸上的笑,不同于顾长安的疏离,而是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场,邪魅而霸气,仿佛他打量你是天经地义、本来便该如此一般。
两位男子,装扮不同、气质不同。相同的,是不同常人的俊美相貌与独一无二的气场。
吉秀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打算没有错。
她恭敬行礼。
“见过皇上、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