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刘靖得令,当即下去调派兵马。
陆逊再道:“谢旌、晋宗率领三千蹶张弩,三十架石炮,五十张大黄弩在曹军营外列阵射击,压制曹军弩兵。”
二将领命,随即下去点兵。
就听陆逊道:“其余董嗣、尤泉、马忠、骆统、唐咨等人各领兵马,每人手持一个火把,在曹军营外佯攻。我则自领三千骑兵为后应。明日之战,关系到我军能否夺下青州,进而杀入冀州、幽州,诸将都务必死战,有敢迟疑不进,畏战逃跑者,杀无赦!”
众将轰然应诺。当下陆逊又写了书信,命人送往高密交给郝昭、刑道荣、孙康,叫三将明日一早,起兵出城助战。
一切准备停当。次日一早,全军四更中起床,饱饱地吃了一顿,随后趁着夜色出营,至卯时已经赶到了曹军营外。此时丁封已经奉命挖开堤坝,放出洪水,大水奔涌而下,密水水位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宛如山洪暴发一般。
看看水位升了一丈,将曹军的阻拦铁索都给淹没进了水底,当下魏延命点燃油柜,顺水放下,那熊熊燃烧的油柜借着洪水之力,迅猛地冲过了铁索阵,一举冲到了浮桥营垒之上。就听轰隆之声不绝,油柜纷纷撞上了浮桥侧方密密麻麻排列的木制撞角,顿时油柜纷纷被破开一个个大口子,其内装载的火油当即泄露出来,浮在水面,侵染在了浮桥之上。油柜之中的大火顺着浮油瞬间蔓延到了浮桥之上,大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很快将浮桥之上的楼橹也都给引燃了。
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将近夏季四月的时候,正是东南暖风盛行的时节,风助火势,又有火油助燃,大火蔓延极快。
曹军早知道汉军在上游蓄水,因此对可能涨水之事早有预料。先前看见密水涨起,抬高了浮桥,一众曹军虽然心惊,却也并不慌乱,水营上的大部分兵马都先一步撤走,仅留下了少量兵马监视水情。
不想汉军居然不光是放水,居然还趁着洪水放火。这一下打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众曹军慌忙欲要灭火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大火已然烧着了水营,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扑灭了。
此时魏延、钟离绪、卫温复又领兵杀来。众军乘坐木筏,远远地奋力减速,以免一头冲进火海之中,及至杀到距离曹军水营六七十步时,众船当即奋力转向,往两岸划去。钟离绪、卫温袭击西岸,魏延则领兵袭击东岸。众军以弓弩射杀岸上准备灭火的曹军,又仍火把进曹军营垒之中,奋力将大火往曹军陆营引去。
夏侯楙此时正在西岸营寨,闻听汉军放水,尚且还老神在在地不以为意。及至听说水营起火,火势凶猛,已经在朝着陆寨蔓延,夏侯楙这才惊慌起来,手足无措地道:“不是说汉军用水淹之计吗?怎么突然用起了火攻!这可如何是好?”
正慌乱间,就见胡质、程武、典满等人慌忙来见夏侯楙。夏侯楙急忙向众将问计,胡质道:“汉军统帅陆逊真有神鬼莫测之机也!将火攻之计暗藏进水淹之计之中,将水火之能运用到了极致。当此之时,水营已经保不住了,都督当全力保守陆寨。”
夏侯楙道:“如何保守?”
胡质道:“可调派弩手前去驱逐汉军船筏,随后拆除一部分靠岸的营垒,将大火隔离在岸边。如此,则陆寨可保也。”
夏侯楙大喜,当即命程武、典满依令去做。随后又皱眉对胡质道:“如此一来,西岸营寨当可保全,然而东岸营寨怎么办?汉军今日必定是主攻东面营垒,王基、阎柔能抵挡得住吗?”
胡质道:“只有严令二人拼死守营,只要撑过洪水退去,大火停息,我军便可组织人手修复浮桥,进而挥兵前去增援东岸。”
夏侯楙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命人潜入东岸,命王基、阎柔严守营垒,不可有丝毫松懈。
此时在东岸,陆逊领兵在南,郝昭、刑道荣、孙康领兵在北,魏延领兵在岸边,三面几乎同时对曹军营垒发动了进攻。
三面之中,魏延之军趁着大火靠到岸边,连弩激射之下,顿时压制得曹军纷纷退避,掩护着二千铁甲兵顺利登岸。这一段河岸本是曹军营垒内部,有铁索横断水面,曹军并未想到会真有敌军能从此处杀进营垒,因此并无壕沟等工事,只摆放了一圈鹿角。
当下魏延挥军上前,搬开鹿角,顿时冲了进去。
王基大惊之下,欲要调集弩手前去抵御时,北面陆逊,南面郝昭等人却又都杀了过来。当下王基只得将麾下一万弩手分为两部,分别阻拦陆逊、郝昭,至于沿岸杀进来的魏延所部,王基便只能请阎柔率领麾下骑兵前去阻拦了。
阎柔知道形势危急,当下也不推辞,麾下残余的三千余骑兵往魏延冲去。
魏延本来分兵四处放火,欲要制造混乱,忽听曹军营后马蹄声震天而来,当下魏延面色大变,急忙高叫道:“众军向我靠拢,结阵。”
连弩兵本就是结阵行动,当下一举汇聚在了一起,排成了五列方阵。然而二千铁甲兵此时却有些散乱,慌忙之间,只聚集起五六百人,其余人要么已经杀入曹军之中,一时无法回来,要么就在奋力跑回的途中,一时无法归队。然而此时阎柔的骑兵却已经杀到了。
阎柔麾下骑兵乃是汉、乌桓混合骑兵,其中乌桓人还占多数。乌桓和鲜卑原本都是西汉时候的东胡人,后来东胡被匈奴击破,其残部分别逃散,最终形成北鲜卑和南乌桓这两个部族。鲜卑人在匈奴衰落,南匈奴内迁入汉,北匈奴逃往西方之后,逐渐占据了北方草原,实力迅速壮大。而乌桓则南下归附汉朝,被西汉朝廷安置在了长城以外的边地,以之,作为汉朝与北方匈奴之间的缓冲地带。乌桓人在边地与汉人杂居,在西汉时候因汉人对其时常以军事征服为主,故而时有反叛。至王莽篡汉时期,更是被逼的直接投了匈奴。及至后来光武中兴,才以怀柔手段再次让乌桓归附。
此时匈奴越发衰弱,乌桓见匈奴已经万全不是汉朝的对手,于是归附汉朝十分彻底,不止居住在长城以北,而且其中相当多的部众进入了长城以南居住,势力范围也渐渐扩散到了东起辽东,西至雁门、太原、朔方,绵延上千里的边地十郡之中。在相当的时间内,乌桓人都十分安稳,娶妻生子、放牧耕种,并时不时地作为雇佣兵受朝廷征召去打仗,绝大部分乌桓人的汉化程度都极高,若是长此下去,乌桓人可能就会渐渐汉化,从此不分彼此了。
然而东汉末年的动乱却也同时将乌桓给卷了进来。当时因汉末官场腐败,乌桓人屡有些小规模的反叛。到了群雄割据时候,北方三大诸侯之中,公孙瓒主张对异族施行高压政策,而刘虞则主张怀柔,因此乌桓人大多依附刘虞。及至刘虞被公孙瓒所杀,阎柔、鲜于辅等率领乌桓骑兵打着为刘虞报仇的旗号与公孙瓒交战,屡次获胜。袁绍见状,当下全力拉拢乌桓,将乌桓首领如难楼、蹋顿、苏仆延、乌延等人尽皆册封为王,待见极为亲厚。乌桓人也由此全力帮助袁绍击败了公孙瓒。
及至后来袁绍被曹操击败,乌桓各部首领收容了袁尚、袁熙,最终引得曹操冒险远征柳城,一举斩杀乌桓王蹋顿,收降了胡、汉百姓二十余万,并逼使公孙康斩杀了逃往辽东的袁尚、袁熙、难楼、苏仆延、乌延、楼班等人,这才基本平定这场边乱。
随后曹操将乌桓之中最精锐的部分再次南迁,直接迁入冀州腹地定居,其青壮从军,成为了曹军骑兵的一大来源。
至此,长城以南的乌桓人再不为害,渐渐与汉人融合,最终乌桓之名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而留在长城以北的乌桓人则在建安二十三年联合鲜卑作乱,被曹彰领兵平定,其残部向北迁移,渐渐被鲜卑吞并,最终也在数十年之后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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