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最大的宅院,就是陈家的五进老宅。
此时秋风渐冷,树上的叶片正接二连三的变黄,只等着届时不可避免的落下,最后被人一片片扫走。
屋子里正缥缈着一缕淡淡的沉香,堂中正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
天色已经渐暗,屋中却没有点灯。男子着一身黛色锦服,如墨染的长发束起,正在饶有兴味地逗弄笼子里一只十分好看的金丝雀。整个人都被拢在了阴影里,让人看不到他的脸。
不多久叩门声响起,一个一身粗布打着补丁的人推门进来,在阴暗的屋子里环顾了一圈,才来到书案前抱拳行礼。
“主子。”
阴影里,男子依旧逗弄着笼中的鸟儿,好像全部心思都被它吸引。过了一会儿,慵懒的声音才徐徐从书案后传来。
“这么久没见,我们的老朋友过的还不错吧?”
“回主子,他进了城就直奔了平乐街的铺面,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女子,应该就是租房之人,而他只在里面呆了不久就回了城里的宅子。”
话到此处,布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双手呈到书案边躬身说道“那女子出来之后便带着个向导在城中购置各种物品,还去了木匠铺和铁匠铺订制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属下已经把图案画了下来,请主子过目。”
没人说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中全靠门前的灯笼透进来的光线才不至于让人两眼漆黑。
布衣男子能听见书案后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即使环境如此阴暗,他也没敢抬头朝书案边看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只手接过了他呈过去的图样。
纸张展开的声音传来,布衣男子忙用火折点亮了屋中的灯,终于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那向导属下也已经查过,确实只是一个普通平民,应该与那边并无关系。至于那租房的小女子,属下也派人去了岭棉,明日便可回府。”
看过了纸上各种奇怪的图样,一只白皙的手把图纸放在了烛火上方,图纸立刻被火舌吞食,最后化作了一丝黑烟散开。
“人已经进了岭南城,而我却被告知明日才能知道一切。”
男子的声音像一口古井般平静,却让那个满身补丁的人连忙跪倒请罪。
“是属下疏忽大意,请主子责罚。”
补丁男跪伏在地,他能感受到自家主子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好像随时能把他吞噬。
这个时候仿佛连呼吸都在犯错,就在补丁男感觉自己快被这种感觉折磨疯掉的时候,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鸟叫声。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刚进入房间时候的样子。主子正专心地逗着鸟,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补丁男心里明白他刚才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感受,那种威慑,叫死亡。
“好好盯着那边的动静,既然他回来了,我们也该有所表示,好叫他知道,我一直惦记着老朋友。”
还没来得及从恐惧中回过神,书案后又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补丁男连忙领命,带着额头上的冷汗轻轻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的沉香仍然慢慢从香炉里飘出来,传遍了整个房间,遮盖了刚才纸张燃烧的味道。
看着笼中的金丝雀,男人嘴角的笑很开心,时隔近两年,他到底没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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