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幺幺,你早知今夜阿娘要你相亲是吧!”苟川将苟熹微带出来时嘴里还在骂个不停。
这事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丫头太鬼灵精,说好的帮她对付苻坚和徐统,她便乖乖让阿娘安排亲事。
谁想到这幺幺竟然趁着阿娘给她办相亲会的时辰,叫自己送她上山,如今想来真是坑大发了!
“可五哥你不还是将我送出来了?”苟熹微可不管他嚎不嚎、惨不惨的,这事儿五哥若是真难办,才不会把自个送过来呢,铁定跟阿娘一起绑她了。
“君子无戏言,我那是不愿背离原则。我可先同你说好,我陪你上了山,你回来就得给阿爹阿娘赔礼认错,可不能让他们把我给打了。”
“好好好。”苟熹微满口答应着。
他们如今到了城郊,离终南山不过三里脚程。
暮色渐深,她还得快些走,一会儿阿娘就该发现了。
两人鬼祟溜往南山,后头兀地传来一女子高喊:
“苟川!你带小妹要去哪!”
两人后背一凉,蹭地停住脚。
苟今雨立刻冲上来。
苟今雨听阿娘的话去今日那宅子找苻坚,不想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愣是不让进。
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侍卫居然还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笑话!就他公子那三斤八的肉,烤熟了她都不吃!
好在有个管家大善人告诉她苻坚去了五重寺,她撒腿就跑过来。
只是她来找苻坚就算了,还在路上碰到苟川和小妹。
他们怎么也来了?
她不是都要把苻坚请进家里了吗?
难不成小妹是来同他私奔的?
“苟川,你和小妹怎么在这?阿娘不是让你给小妹上妆吗?”
苟川侧身将苟熹微护在身后,回头见是苟今雨过来,紧绷的肩膀都松懈下来。
“苟今雨,你操心这么多,怎么就不操心操心二姐晚些时候回来?这会儿申时都过半了,再耽误个一时半刻,你这破衫裙还补得来不?”
说起这衫裙真是苟今雨的致命伤,她刚才死死拖住阿娘别让二姐回来,就是怕二姐回来见了这破烂衫裙就要动怒,不想这么快二姐便要下工了。
“瞧你这样,便是叫你缝也缝不出什么好东西。我倒认识个妙姐儿,是个针线活的好手。”说话时,苟川朝苟熹微使了个眼色。
苟熹微朝他竖起大拇指,赶着薄暮悄然离去。
行至山麓,寰宇已笼上夜色。
银汉繁星璀璨,皎月将出未出。
点点荧光,照不亮前方的路。
苟熹微虽重生后五识见长,在这深夜中也有些看不真切。
或是前世当了太久瞎子,好不容易重见光明,反而让她在黑暗中有些不敢行进。
然而时不待人,阿娘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
她家向来管教严厉,过了今日,她也不知何时才能上终南山寻那狗谋士。
何况,等过几日苻坚向皇帝推举徐统,皇帝必会加派人手保护徐统,她要想再见这狗谋士,更是难上加难。
心一狠,苟熹微索性闭上双眼。
既然睁眼不敢上路,就权当再做一会瞎子吧,她必须赶路了。
然刚阖上眼,四下全然摸不清方向,苟熹微有些胆战。
压下心头恐慌,凭先前的记忆,向石阶一点点摸去。
“是苟家小妹吗?”
前方不远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苟熹微浑身紧绷,不敢进退。
黑灯瞎火的,不该都回家了么?
而且还也不提灯?
莫不是什么贼寇吧?
“是苟家小妹吗?”那人又问。
这会声音近了不少。
苟熹微缓过神,才认出那人的声音,“诶,阿笙叔,是我。”
阿笙叔是太常街里专卖山货的猎户。
别的不说,这阿笙叔是出了名的惜命,其他猎户狩猎都要在山里待个两三天,阿笙叔每日天没黑就回了家,生怕夜里遇上豺狼猛兽。
有好几回,阿笙叔手里甚么都不提就回来,过街时街坊邻里见了,都笑话他。阿笙叔也不在意,说命重要。
“你这是要上山去啊?最近山里可不太平啊。”
“谢谢阿叔提醒,我就在四处溜达,不上山。”
听着男人的脚步渐行渐远,苟熹微的心踏实下来。
可回念一想,这时辰,阿笙叔不是早该回去了?
况且这般黑的天,她连路都看不清,为何阿笙叔一眼就看出是她?
心头大惊,苟熹微猛然睁开眼。
周遭比先前更漆黑些。
许是夜深了,星光不亮,她心想。
又将双手凑近眼前,依旧是黑的。
晃动双手,没看见。
环顾四周,无果。
她盲了?
不可能。
她前世中毒瞎的,今次又没中毒。
苟熹微不信。
又闭上眼,再睁开。
真瞎了
老天好不容易教她重走一回人间路,竟然又成了个瞎子。
苟熹微凄然苦笑。
罢了!
左右她先前就是个瞎子,不就是再当一回瞎子么?
她当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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