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陷入极度的紧张之中。
这种紧张让她手脚冰凉,被紧咬住的下唇失了血色,叫她大脑一片空白,分不出半分思想去思索各种可能存在结局,只能麻木地祈求着。
似乎有雨点降落,徐妍来不及担心即将来临的大雨是否会阻碍他们的动作,便叫雀行一声小心翼翼的“姑娘”牵住了全部心神。
雀行从土坑里上来,身上还穿着如往常一般的黑衣,只是或多或少地沾上些泥土,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狼狈。
但徐妍敢指天发誓,雀行被派到她身边这么久,她从未见过他这般不知所措,犹犹豫豫的神色。
徐妍当即推开面前的丫鬟小跑过去。
雀行的拿上来的东西,并非她所惧怕看见的万伏的尸骨,只是一枚碎成几块的玉佩。
可是她仍旧不可遏制的腿软,骤然跌落在地,颤着手捧起碎裂的玉佩,强硬地推开想要来扶自己起身的人,屏着呼吸一点一点将玉佩在自己的裙摆上拼凑好。
大蔚男女惯爱用这些玩意儿作定情信物,徐妍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个什么。
拼凑完整后的玉佩上肉眼可见的雕刻着一株兰花,兰花旁边,是她曾经一笔一划刻上的“妍”字。
它与被放在她枕头下的那枚刻着“伏”字的玉佩曾寄托了她与另一人对未来的期盼。
徐妍捧着玉佩茫然抬眸,视线定定落在身前的土坑里。
直到雀行抿着唇蹲下身子,后方的小丫鬟忽然惊恐地叫了一声。
院子忽然乱成一团,又忽然诡异地安静下去,人人噤声,不敢乱言,亦没胆乱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挖得最深的土坑。
这坑位于随风院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平日这里放着水缸,以方便清扫的下人能随时舀水。
如今水缸被雀行挪开,就着这一块地往下挖了足足有半人深,他顺着徐妍的目光看去,只见狂风吹过,掩盖在沙土之下的白骨露出。
落在身上的雨滴突然变大,徐妍无望地“啊”了一声。
她几乎要窒息到干呕,玉佩被紧紧攥在手里,割破她的掌心,留下触目的红痕,看得雀行心惊胆战。
“姑娘,先进——”
雀行的话音未落,便见徐妍挣扎着起身,想要往坑里走。
“姑娘——”
雀行急忙跟着起身扯住她的手腕,猝不及防撞进她绝望的眼里,被她面上的悲戚一惊,嗫嚅着改了原本的话,“就这般进去,会坏了公子的尸身,还是让属下带公子上来吧。”
徐妍缓慢地眨了眨眼,木然地点头,挣开雀行的手,重新蹲下去,将不小心的落下的玉佩碎片重新捧进手里,却迎来一阵头晕目眩,再次跌倒在地。
雀行沉默着下坑,将万伏的尸骨小心翼翼地抱起,轻手放在徐妍身前。
徐妍呜咽了一声。
她将玉佩小心放置在身边,一点一点抹去万伏身上的泥土。
她快要认不出他了。
昔年那样一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人,她珍之重之的心上人,如今再见,却已经是一具白骨。
若非那枚碎裂的兰花玉佩和他身上这脏乱不堪却依稀能辨认的衣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具白骨与她记忆里的公子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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