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听寒勉强稳住身形,她迅速抽出一支箭羽然后顺着马匹扬起身子长啸的片刻轻点足尖蓄力而起,马鞍之上有方寸之地可以立足,秦听寒便踩在那个地方凝神挽弓。
她的这个动作实在危险,黄书行几乎是拍桌而起,他焦急的语气完全出于对这位胆大妄为的长帝姬的担心:“这……这简直儿戏!怎么可以起身踩在马上!万一……”
黄书行那边还没有万一出个所以然来,秦听寒这里便有了动作,箭羽在她的手上转了一个方向,她搭箭挽弓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她手指微放的瞬间箭羽便势如破竹划破长空,宋朝更是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秦听寒的身影。
秦听寒勾唇瞧着箭羽稳稳插入靶心,整个校场上的十个靶子都被她射中,她轻喘一口气将手里的弯弓一扔,马儿落下之时一顶,秦听寒微晃,脚下不稳的瞬间她立刻抽出腰间的马鞭一甩缠住马匹的脖颈,同时她脚下一动便扯着马鞍利落地来了一个转身。
这翻身的动作着实危险,陆尘洲目光一暗,他起初只以为这个长帝姬只是无脑愚蠢,不曾想,真真是胆大妄为,做事全然不计后果!刚才马匹抬蹄昂身的时候他便要起身去救人的,只是不曾想,这位帝姬居然就借着马匹的动作直接起身踩在马上完成了最后一次射箭,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完成得很漂亮。
秦听寒重新落座却不觉得危机已经解除,马匹突然发疯自然不是巧合,刚才她借力完成最后一次射箭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一环还在后面。
只完成射箭没有跑够十圈这次考试也不算成功,而一旁的香炉燃着的香已经快到了尽头,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身下的马匹还在乱跑,秦听寒反手扯住缰绳,但姜宁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即使她已经用尽了力气也拉不住力大无比的牲畜,眼看着就要被甩下去了,秦听寒微蹙眉头,她眸光一冷,直接将手里的缰绳放开些许。
“她是疯了吗?”姜桐大喊,此时放了缰绳无疑是找死,一旦马匹脱缰,那身上的人只会被带着往前跑,或者一个转身被甩下来。
“快!上去拦住马匹,将致远长帝姬带下来!”黄书行拍桌,他的脸涨得通红,作为院长,他不希望致远长帝姬在这里出事,同时,作为一个人,他也不希望无辜的生命就这样结束!
“遵命。”守在校场的侍卫抬手作揖,他们直接往校场跑去,而马上的秦听寒看见他们的动作直接喝止:“都给本宫站住!”
“致远长帝姬,此时不拦着马匹,您也会受伤的。”侍卫之中的领头者大喊。
“本宫既然说了,便有把握。”秦听寒手里的缰绳已经松得差不多了,她说完这句话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
“她要做什么?”姜桐蹙眉。
“不知。”姜妍摇摇头,马夫给马下的药很足,就算姜宁完成了射箭,但是,最后的这点时间里,她决然不可能完成最后半圈的里程。
这场考试,她必然失败!
“精彩,实在精彩。”宋朝摇扇,他倒是一点都不像其他人那般担心,全然就是专心来看戏的。
黄书行无奈,侍卫也被他喊去帮忙了,怎么这位帝姬就如此不讲道理?
“黄院长,宽心。”赵鸣押一口茶,他看起来也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见一丝紧张。
“我如何宽心啊。”黄书行叹气。
“既然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那便放宽心相信致远长帝姬。”赵鸣放下茶盏。
黄书行知对方所言有理他颓然坐下,但手却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
秦听寒见缰绳放得差不多了,只见她用力抓住缰绳的末端一甩,然后缰绳像一个圈一般牢牢套住了马匹的脖子,秦听寒趁机收力一拉,粗粝的缰绳直接磨破她的手掌,鲜血瞬间侵染进缰绳之中,但秦听寒却不知痛一般狠狠拉住缰绳,马匹无法用力,只得顺着秦听寒的动作改变了方向。
重归赛道。
秦听寒轻喘一口气,她的余光已然看见时间不多了,即已到末路,她便放手一搏。
思及此,秦听寒一只手扯住缰绳,而另一只手却扯住头上固冠的玉簪,她一拔,颠簸之间,玉冠直接随着她的动作摔落在地碎成两半,而她满头的青丝也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阳光铺烁,秦听寒脸上的冷意也恍然被暖光一点一点融化。
“她要做什么!”姜桐又喊了。
“!”姜妍神色一顿,不只是她,所有人都看见秦听寒握着玉簪带尖的一头狠狠戳进马匹的后腿,只闻一声长啸,马匹一个抬蹄便往终点的方向冲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陆尘洲负手而立,刚才秦听寒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他确确实实是看见了的,这个眼神实在熟悉,就在那一瞬间,陆尘洲脑海里都是异国他乡,月光铺地,满园桂香。那是之前人生里的一段插曲,却在他的心里零落了一片花香。
“长帝姬也太……”底下有人喊着,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就在香燃尽的那一瞬间,马匹一个俯冲便要跪地,而秦听寒却在最后一刻踩住马鞍飞身一跃然后稳稳地落在了终点处。
一切都刚刚好。鸦雀无声之间便是满座哗然。
从溪和从海终于送了一口气,两个丫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全是一片冷汗。
秦听寒微微呼出一口气,她的手颤抖着,而手上磨出的伤口已经结痂,从溪小心捧起她的手吹了吹,眼里全是心疼。
“无事。”秦听寒抽回手,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长帝姬。”说话间黄书行已经赶了下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赵鸣,赵鸣微微颔首道:“长帝姬,做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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