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常听余展晏抱怨,只要他收用了哪个丫头,岑氏不是哭天喊地就是闹着要回娘家,每回不把房里搞得鸡飞狗跳决不罢休——
那她呢,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本以为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两人之间即便算不上无话可说,也该是相知甚深的……可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当初生莞儿时,她曾因为难产对自己流露出浓浓的无助与依赖,其他任何时候,杜氏几乎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出半刻软弱来——即便女儿生了重病,他第二天才赶到时,也没有过。
她总是这样的温和平静,大方得体。好像不管他做了什么,又或是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是合理且恰当的:她可以应对任何局面,哪怕是本不该她承受的——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可这种贤惠大度,逆来顺受的态度……却该死地让他难受极了!
哪怕她像别的女人那般,跟他闹一场呢……寻常人家的夫妻,不都是这样么?岑氏有回为了个有孕的丫头,甚至还挠破了余展晏的脖子!
可她却偏偏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他从她这里得到的关注,甚至还抵不上家里一个厨子!
她可有把他当做自己的丈夫,当做要倚仗一生,携手一生的良人?
宋子循心里越发烦躁起来——他知道这是在无理取闹,本该生气委屈的人笑语嫣然,他却在这儿又憋屈又郁闷……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种不被依赖也不被在意的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让他感到惶恐。
宋子循的目光依然冷冷地盯着杜容芷,仿佛只要她敢说个理由,下一刻他就能立刻反驳掉一般。
杜容芷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习惯性的笑容在听到他的话后不由一僵,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在跟他对视时垂了下来。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她上辈子果然是瞎了眼,才会把这么个混蛋当成宝贝……
杜容芷低头沉默了许久,久到宋子循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算了时,才听她轻声问,“若是妾身说,妾身不愿意让景林家的伺候她呢……”她的声音极轻极轻,轻到宋子循正怀疑刚才是自己听错了时,却见她抬起头,红着眼眶道,“妾身不愿意把人借给她用,可以么?”
宋子循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就听杜容芷哽声道,“妾身已经把丈夫分给她了,难道现在连厨子也要分她一半吗?”
一晚上的猜忌,试探,郁闷,不安,愤怒……仿佛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宋子循身子忽然往前一倾,长臂把她圈进怀里,低声道,“怎么是把我分给她了?这话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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