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夫人心里苦不堪言,一边怨沈清涵捅了这么大篓子让自己善后,一边又恨老夫人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没脸……终于哭了出来,“都是儿媳的错。原是一早就三令五申,让园子里的人务必要提高警惕,小心行事,谁成想那些个媳妇婆子素日里放肆惯了,又仗着自己有些脸面,也只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这才险些酿成大祸。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治家不利,御下无能……还差点害了容芷肚子里的孩子。只求母亲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冷笑,“我虽昏聩无能,你却是个耳聪目明的,既早知道如此,怎又早不见你拿出些雷霆手段来?”
大夫人只得哭道,“从前都是儿媳糊涂,这次必不能轻饶了她们!”又哭着叩首谢罪。二夫人三夫人等人见状也赶紧上前劝解了好一会儿功夫,宋老夫人的怒气这才稍稍平复。
大夫人心知此事若不严惩,必定不能善了。遂草草梳洗了一回,就忙命人传了府里各角门正门的管事媳妇,当着宋老夫人的面狠狠斥责了一通。又罚了其中主要几人并当日事发时该班上所有媳妇婆子三个月月钱,将府中些个自觉有些体面就成日倚老卖老的婆子们很是捯饬了一顿。
一时之间,宋府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就连仆从们每常利用当值之便嬉笑玩乐,喝酒斗牌的风气也着实收敛了不少,凡当差者无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如此这般才总算把此事慢慢掀了过去——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只说当日宋家大老爷甫一回府,就被宋老夫人身边的宁嬷嬷请去说话。
景辉苑外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小丫头洒扫时扫帚刮过地面的沙沙声。
宁嬷嬷低着头守在门外,隐约还能听到里头宋老夫人严厉的呵斥声,和大老爷低低的赔罪讨好声。
……已过不惑之年的大老爷宋晋泽满脸愧色,“怪就怪沈氏性情太过绵软,对着府里那些伺候过母亲的老人抹不开脸,这才纵得底下越发有恃无恐……回头儿子一定好生——”
“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老太婆的不是了?”宋老夫人怒极反笑,“我倒是忘了,沈氏才是你‘内人’,这‘内人’但凡受了一丁点委屈,自然都是咱们这些‘外人’的不是!”
“母亲!”大老爷忙跪到地上,惊惶道,“母亲这样说,是存心要叫儿子无地自容么?”
“无地自容。”宋老夫人点点头,“很好……你原来还知道什么是无地自容。只是你既然知道,当初又怎会趁着循哥儿她娘有孕,偷偷跟沈氏有了首尾?”眼见地上跪着的宋晋泽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即一张不再年轻的俊脸上青红交替,羞愧难当,老夫人冷笑道,“你只当你们做那些肮脏事我老太婆不知道……却不知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些年我装聋作哑,不问世事,也不过是恨自己无能,没能教导出个好儿子,叫列祖列宗蒙羞,这才心灰意冷罢了!”
“儿子有罪!”宋晋泽登时红了眼眶,连连磕头,“是儿子当初鬼迷心窍……伤了母亲的心,儿子罪该万死!”
宋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叹道,“你何止是伤了我的心……当初若不是你跟沈氏……循哥儿她娘又怎会生下熙哥儿就垮了身子,熬了不过半年就丢下三个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你,你混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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