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想过这次的事可能会不太顺利,但没想到过傅家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傅夫人说,同样都是官家小姐,傅姑娘便是比……”孙媒婆顿了顿,见杜容芷脸色如常,才小心翼翼道,“比少夫人您也是不差什么的……且当初府上先大夫人跟傅家大夫人都还在的时候,原就有意要结为儿女亲家,只是那时候少爷姑娘们年纪还小,这才只在口头上约定好了,只等他们大了……也是后来出了变故,这才作罢了的。”
杜容芷忍不住有些想笑。心说这傅夫人空口说白话的本事还真不是乱盖的,又想傅静柔长成那样也算得上家学渊源……于是也不耐烦再听她胡说八道,干脆开门见山问,“嫂子就说他们家想怎么地吧……”
孙媒婆干笑了两声,“傅夫人的意思,本来凭着傅姑娘的人品相貌,怎么着也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做正头娘子的,要不是被大少夫——”那个“夫”字还没实落,就见杜容芷原先还带着七分笑意的眸子猛地一沉,孙媒婆马上改口道,“被大少爷救了,也不至于落到个给人做妾的地步……傅夫人心疼侄女受了委屈,便想着这礼金方面……”孙媒婆说着,忐忑不安地看了看杜容芷,堆笑道,“您看可否再抬一抬?”
杜容芷似笑非笑,“那是要多少呢?”
孙媒婆抿了抿嘴,犹犹豫豫地伸出两根手指,试探道,“要不……两千两?”
杜容芷噗嗤一声笑出来。“嫂子莫不是逗我开心吧?您见多识广,倒是跟我说一说,可是有谁家纳妾是给了两千两的?”
孙媒婆讪讪笑了笑,“我原也是说有些多了……可傅夫人……”孙媒婆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再者傅姑娘好歹是大少爷的姨表姐妹,傅大夫人就留下这点子血脉,大少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您——”
“嫂子,”杜容芷含笑打断,“并非是我不愿意成人之美,只是您也知道,我这也是照规矩办事,咱们家再没有这样的先例的。两千两虽小,可若是我开了这个口子,今儿个你也要两千两,明个儿她也要两千两……祖宗便是攒下了金山银山,怕是也要被我们这些不成器的给掏空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孙媒婆迭声应着,还要开口再劝,却听杜容芷继续道,“况且你刚才也说了,傅表妹跟我们爷是正正经经的姨表兄妹。等她将来进了门,我们爷既是兄长又是夫婿,焉有不善待她的道理?定是不会让表妹受半点委屈的。”杜容芷拿帕子掩唇一笑,“再来嫂子也知道我,素来是个没心机的,等将来我们姐妹俩在一处,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的,不是比什么都强么?实不值当为这点子礼金闹不痛快……你说是也不是?”
孙媒婆连连称是,又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心说是哪个告诉她国公府大少夫人骄纵跋扈,是个只会胡搅蛮缠的草包的?如今这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道理好像全是她的,反驳都反驳不了……
“可傅夫人那儿……”
“所以这事还得要嫂子去跟傅夫人说道说道,”杜容芷笑道,“这门亲事的好处就连我这笨嘴拙舌的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更何况是嫂子这样的能耐人。”杜容芷一顿,意味深长道,“嫂子也不是外人,咱们关上门,我也再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傅表妹虽好,可姨母姨丈毕竟都不在了,与其嫁给个垂垂老翁当续弦,哪赶得上我们爷这样前途无量的少年郎?傅夫人是个明白人,个中厉害想必也都是能想清楚的。”
孙媒婆心里咯噔一下,这傅夫人原来是想把傅静柔说给狄侯爷的次子当续弦……但马上就不了了之了,她又怎么会知道?
因不知杜容芷是真的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故意在这儿虚张声势,也不敢多问,只得期期艾艾道,“那少夫人……您的意思……是一点都不让了?”
“这么着吧,我也不让嫂子你为难,表妹的聘礼咱们家抬到六十抬——再多,”杜容芷冷冷勾了勾唇,“可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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