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姐姐,刚才带着孩子去给少夫人请安的妇人是谁呀?我看着你们跟她都好熟络的样子。”
去厨房的路上,景春满脸堆笑地跟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小丫头道。
小丫头没心机道,“你说青荷姐姐呀,她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前年嫁了铺子的掌柜……经常抱着彤姐儿来陪少夫人说话。”
景春天真地笑笑,“原来是这样呀……”又一脸诚恳地说道,“我刚来,府里好些人都认不全,许多规矩也不知道,幸亏有姐姐不厌其烦地教我……”
秋水不以为意地笑道,“那有什么的,你不是还送了我一条汗巾么?”
那汗巾的材质一摸就知道极好,平时像她们这样的小丫头可是得不到这么好的东西的。
景春灿然一笑,“就是我一点小心意罢了……”又道,“上回你托我帮你绣的帕子我也快绣好了,等过两天就给你。”
秋水笑呵呵道了声谢,夸赞道,“你的手可真是巧。”
“我这还是占了我们姨娘的光,跟着绣艺师傅学的……”景春抿唇笑道,“姐姐觉着我绣得好,却不知我们姨娘还要比我高明百倍千倍呢!”
秋水到底年纪小,听她说话,不由拿胳膊肘轻轻拐了拐她,小声道,“哎,你说你们姨娘家世也好,模样也俊……怎么放着正头太太不当,非千山万水跑来给我们爷做妾了呢?”
在她的认知里,做人妾室是件挺不光彩的事——只有那些贫贱又没骨气的人家,才会拿女儿的幸福去换自己的安逸。
景春轻轻叹了口气,“你也会说……谁放着好好的太太不做,愿意给人家做小?我们姨娘也是没有办法……”又悲悲戚戚地把尤氏曾定过一门亲,还没过门男方就生重病死了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又泪汪汪道,“姨娘原本是打定了主意终生不嫁的,可架不住家里太太天天以泪洗面,底下几位姑娘的婚事也因此耽误了……姨娘这才听了大姑奶奶的劝……”
秋水同情地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尤姨娘也怪可怜的……”
“可不是么……”景春含着泪道,“我们姨娘天生心肠就软,她肯嫁过来,完全是为了太太跟家里未出阁的姐妹……”她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姨娘私下里还跟我说,她这辈子也不求什么,只要爷跟少夫人肯给她间屋子,叫她有个栖身之所,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秋水听了也跟着唏嘘,可想了想,又迟疑道,“但我瞧那个朱嬷嬷……”
“姐姐快别提她了。”景春一脸无奈道,“朱嬷嬷原是老夫人打发来,伺候我们姨娘的……可你也见着了,她老人家那派头,我们姨娘哪使唤得动她?哪天不被她教训两句就是好的了。至于她说那些话,更加不是我们姨娘的意思……”
秋水想想她说得也有道理,善意地提醒道,“不过你有机会还是劝劝她吧……爷跟少夫人虽都是怜贫惜老的和善人,但咱们当下人的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然等哪天真把那二位惹恼了,你跟你们姨娘也得跟着遭殃。”
景春眼眶一热,满脸感激地拉住她的手,“自打我来了山荫县,除了我们姨娘,再没有像姐姐这般真心实意待我的人了……”又信誓旦旦道,“你说这些我都记住了,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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