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大贞没有出外勤，他还是留在办公室里，继续做技术的工作。既然学校的监控查不到，那就在附近路口的监控找找看，那些人总不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吧。就算从湖面掠过，那也该有几圈水波。

袁满和许北尧一组，周免和余凡一组，大家制定好计划后，就开始出发。两辆车子先后出了警局的大门，他们好像越来越靠近答案了。

这一整天，一队二队的人都在外面排查，也都有着各自的收获。王枫拿着曾静的照片，根据热心群众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曾静的住处。确定她从槐树楼离开后，就是住在了学校这边，但遗憾的是她不在家。

二队的人，去排查时，遇到的孩子中，有人走出了校园暴力带来的伤害，也有人脑子里挥之不去这些阴影，变得异常敏感脆弱。

而林鸽跳楼案的凶手，经过大家综合考虑，推断了一下，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曾静。

但这时候的曾静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在二队开车回局里时，碰到了一位母亲前来报案，她说自己的儿子在回家的路上，被坏人用麻袋套着脑袋拖到小巷子里给揍了一顿。

这孩子被揍的很惨，脑袋差点都被砸开了花，可见揍他的人是有多恨他。警局的人立马找监控，然后根据被害人提供的一些消息找到了施暴人。

将人带回警局时，很多人都大吃一惊，那会王枫去找同事有事情，一下子就看到了戴着手铐的曾静。一经打听，才知道她打了人，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揍的人是她哥哥，准确的来说是堂哥。

于是一组的人将她带走了，进入到了另一间审讯室。二队的人闻讯前来，将审讯外的位置坐得满满的，袁满隔着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女孩子。

曾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瘦弱，她个子不怎么高，整个人都瘦，但脸上却有点肉嘟嘟的，配合着她齐肩的短发，很可爱。

现在是五月的天气，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上衣和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鞋，鞋子她穿得时间很长，有些发黄了。

她安静的坐在里面，对面坐着王枫，王枫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曾静都没有理他，依旧老实的坐在位子上，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问了好一会儿，最后失落的出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拿出一颗扔进了嘴里，直到口腔里都是满满的薄荷味，心里才平和一些。

他走到许北尧的面前：“老许要不你去试试？”

许北尧停顿了一会儿对着身边的袁满说：“你去吧。”

袁满思考了几秒就进去了，她手里拿着一杯水，进去后就递给了那个瘦弱的女孩子。

曾静接过杯子，双手拿着水杯，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袁满见她双手放在肚子边上，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其实她知道曾静为什么会去医院。

心疼后又惋惜，但又不赞成她的做法，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她偏偏选择了一种最没有办法回头的方式来对待这件事情。总之很短的时间里，她的情绪变化得很快。

之前是隔着距离打量她，这会儿坐在她对面，看得更加清楚了。她虽然瘦，但眼睛很亮，温婉里带着一般人没有的坚毅。这样的的人不容易向命运低头，时机对于她来说，是一把双刃剑，能走向好的一面，也有可能跌落深渊。

“林鸽死了。”

曾静听到这件事情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她知道，她不仅知道，还亲眼见证了。不过逐渐变红的双眼，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撕破了伪装，其实她也很难过。

“我们在她家里找到了她欺负别人的日记还有照片，有很多遭受过校园暴力的人，被我们找到了。我在里面发现有你的信息，你被欺负过，对吗？”

曾静的记忆像是回到了刚开荣市那会儿，那时候的她从小地方搬来大城市，曾经的她也是满怀憧憬的，想着以后遇见的人都会像在老家一样的好，但她经历后发现完全不一样。

不光遇见的人不一样，事情也是完全在意料之中，就连命运也发生了转折。

袁满见她眼里的光像是消失了一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焦志远和郭翠是你杀的吗？”

曾静总觉得袁满有一种魔力，也许这些秘密积压在心里确实太累了，她不想再憋在心里：“不是我杀的，但和我有关系。”

没有着急问她郭翠和焦志远是怎么死的，而是问起了她为什么这么做：“你来荣市就是住在姨妈家，她即使脾气不好，但对你还是真心的吧？”

“我姨妈对我很好，在我脑子里其实还能记得她对我好的样子。记得我父母刚送我去荣市，有一次我回老家后，坐车回来晚了。那会儿荣市到处在修路，我拖着箱子没办法走路，是她拿着背篓将我的行李箱给搬了回来。

那天天很黑，她弯着腰在我前面走着，我发现她像冬天树木凋零的山。谁说山不会老，当山上的树木沉寂，没有生命的颜色，剩下枯枝败叶时，山就老了。

我也能记得，她为了去给我开家长会，在家里细心挑选衣服的样子。因为她自己的儿女她都没有机会去开家长会。”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曾静脸上有泪流了出来，哗啦啦的，怎么都止不住。袁满递了一包纸巾过去，擦了擦眼角，又擦了擦鼻子，鼻尖和眼睛都变得很红。

“你明白那种心情和感受吗？你的春天是她给的，但冬天也是。她给了温暖，同时也让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因为痛苦也是她给的。

我在老家其实很活泼外向，来到城里后我变得沉默寡言。我姨妈各个方面都想着我，但她时不时又要对我进行谩骂。我之所以来城里，不是我妈妈说的要给改善环境，是她和我爸爸觉得在老家种地挣不了钱。

于是他们准备出去打工，而我成了累赘。他们当时第一想法是让爷爷奶奶带我，但他们刚听完就不同意了。她们说没时间带我，其实他们就是重男轻女。老家有很多老一辈都是这样的，我早就习惯了。

他们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上小学我放暑假时，为了能让他们喜欢我，早上很早就帮他们把院里的衣服洗了。帮着他们扫地扫院子，我以为自己勤快一点，他们就会喜欢我，但没有用。”

曾静说的话，一组和二组的人都听到了，余凡甚至眼睛里也闪着泪光。他的情绪比起其他同事，更容易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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