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刘奶奶微微摇头眼中落下一滴眼泪,这七十年她从没后悔过,因为那份永固的爱,让她把漫长等待化为了习惯,在无数个梦里,她甚至都等到了自己的新郎。
罗桥听到这个回答,心突然酸涩揪痛的厉害,她仰起头不想再让自己落泪。
她很想跟老人说,她这样不后悔,是因她的新郎值得等。而她,那个无耻混蛋不配。
“阿兰…不管何时…要跟着自己的心走…要勇敢…”
老人最后劝解了一次罗桥,还留下了嘱托,“把我的骨灰…撒在我们约定的地方…他会来找我的…”
七十年前的那句“等我”,就是在那河边,她还要等下去。
说完,老人看向窗外,双瞳慢慢放大却有了光亮,她如见到了希望般微微笑了。
“嘀嘀嘀…”
随着仪器上警示的声音,老人微笑着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奶奶…奶奶…你不要死…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罗桥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握着刘奶奶的手恳求。
她希望能像当初唤醒雷柏霖那样唤回老人,可是过了很久,老人还是安详的去了。
关赫推门进来抄起地上的人,把痛哭流涕的她拥入怀里。医生也进来了,检查后宣布人去世的时间,然后一帘白布遮住了老人推走了。
“奶奶还没等到要等的人!”
“她没等到要等的人!”
罗桥在关赫怀里不停哭诉,一滴滴热泪就从她开始煞白的脸上滑落,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不语,只紧紧拥着她。
而她,又突然离开了他的怀抱,失了平常的冷静和冷漠,化为一股强烈的怨恨,用力去捶打他。
要不是他,她就不会没脸见刘奶奶。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要不是他,她更不会连爱都不会了…
可是,若不是一切,罗兰还是今天的小桥吗??
关赫不由也红了眼眶,落下了多年不曾掉过的眼泪。静默站着承受她的疯打,直到她打累了,身上没力气了,他胳膊圈过她,更用力的把她紧拥怀里,用他那温暖的体温和眼泪忏悔自己曾对她犯过的错。
两日后,天色阴沉,乌云一片接一片,压得整座城都没了活气。
就像一身素衣从医院出来的罗桥。她因痛哭过度以致脑袋晕沉,身后的关赫紧跟着,两人前后脚刚出医院大楼,碰到一个女人手牵一个小男孩,站在离关赫车不远的路上。
“爸爸…”
小男孩站在女人身边,眼神透出期盼,因为还有些惧怕,他受了女人指引之后,走过来的动作显得迟缓犹豫。
“爸爸…”
他走过来,小心的拉了拉关赫衣角,抬头看到一双蕴怒的眼睛后,忙把自己手缩了回去。
关赫紧锁剑眉,狠睨着眼睛去看孩子的母亲那如梦,她驻足原地并未走过来,眼神从他那滑向了他身边的女人。
“阿兰…”
关赫见缓缓蹲下身子的人,没了对那如梦的戾气。他心里虚着去唤罗桥,但她像没听到似的,呆滞着一双眼睛,去打量面前这个眉眼很像关赫的孩子。
记忆猛然溯回八年前。
她躺在病房里。
“我怎么了?”她问我。
“你流产了…”我回答她。
“流得好!是孽种!”她狠心的说。
罗兰喊她跟关赫的孩子是孽种。
可,就是被她唤作孽种的未成形的孩子,在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折磨过她。
“你是个坏女人!你随便跟人上床有了我,居然喊我是孽种!你会有报应!你会有报应!”
稚嫩的童声诅咒着,让这个心被伤透之人在暗夜里偷偷哭泣。
也是那时,她开始有了夜晚开夜灯的习惯。
她惧怕那个声音再回来,她怕!而今,她却是亲眼看到了!
这个孩子,很像他,也很像他,他是这样真实的站在了面前。
罗桥颤抖的手想去触碰孩子的眉眼,竟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回家的路让许多背井离乡之人着迷,车窗外那不停倒退的风景也会让人无尽遐想,思绪从那一刻无限倒退至多年以前,仿佛它们就在昨日。好的坏的,痛苦的欢乐的,那些纯真又美好的时光,罗桥和我都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可那个家乡,我俩终是回不去了。
罗桥睁眼醒过来时,自己躺在车厢的后椅座上。
这之前,关赫侧卧一旁,盯望她的睡容入迷,抬手为她盖了盖薄毯后,手掌抚上她圆翘的下巴,轻轻摩挲着,而后,终禁不住靠前了些,欲要吻那粉白的唇,她却是轻蹙了眉心,将要醒来。
他忙放开了她,回了自己位置。
“感觉怎么样?饿了吧?”关赫理了理心虚的表情,见罗桥睁眼坐了起来,不理他讲话,只四下里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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