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将棋子丢入奁内。
俞成靖脑子里萌生过很多计谋,但都是下下策,像是寻个美人儿去引诱微生寿,让爱女心切的王府对他失去好感之类的阴谋。
既不是正大光明,又不能十拿九稳。
但最终并未用在他二人身上。
解节劝他道:“殿下去问问倒也无碍,若真是天意,无人能左右得了。”
……
是夜,刚交了二鼓,人定时的离宫陷入静谧的睡梦中。
俞成靖深衣简行,只带着近卫卢小嘉依约前往碧霞观。
因说了要密谈,所以明鸾遣散了女使、妈妈,只吩咐远黛从后门引太子去正殿。
门一阖上,月光被挡住,大殿显得空荡荡的。
昏暗的灯,将一切能笼照的物体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神像的头也隐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可怖起来。
俞成靖负手孤身立在那,微仰着头,满腹心事地看那尊柔美端庄的女娲像。
没过多久,他听见极轻的脚步声。
俞明鸾一个人提着灯笼,像一颗刺破夜幕的星,缓缓出现在眼前。
她着雪青色深衣,束小巧的白玉莲花冠,描一双文殊眉,未施粉黛、亭亭玉立,唯额间点了一颗小小的圆圆的胭脂痣。
在朦朦的灯光中,似谪尘的女仙。
俞成靖移开了目光。
他厌恶心中霎时升腾起的异样,那种原始的男性欣赏女性之美的感觉。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明鸾是妹妹,不该注重她的容貌和美丽。
明鸾放下灯,合掌跪在蒲团上,说:“现在除了神佛就只剩你我,神佛是不语世间事的。”
俞成靖也跪坐在蒲团上,但他朝向明鸾。
看着她长长的羽睫轻轻地颤动。
“殿下是为了我的婚事而来,你不想让我选微生家对不对?”
俞成靖此时的心很静,他觉得自己真卑鄙,他在要求一个姑娘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放弃主宰自己婚姻的权力。
因为心虚,所以他语气极温柔。
“是”
“你还没见过他,也许你会喜欢他,也许你们能合得来。”
“殿下还记得很多年前问过我的内个问题吗?”
俞成靖毫无头绪,微微蹙眉。
只听她说道:“殿下问我在敬和县主和解娘子中选择谁。”
“就算是殿下,也不能喜欢谁就选谁,跟谁合得来就选谁,何况我呢。”
明鸾记得李香雪总说,女人有多么惨,什么事都身不由己。
可在明鸾看来,自以为是的男人也被权力冲昏了头,不知自己也身为鱼肉,困顿其中。
他们何尝不被门第、宗族、礼制等等一切,他们自认为牢牢掌控的东西束缚着。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在这张大网里。
穷苦人的网用粗麻织成,权贵的网用丝锦织成,除了更华美、更牢固,别无二致。
区别仅在于,一部分糊涂的人醉生梦死,一部分清醒的人无可奈何。
“我们俩都帮彼此一个忙吧。”
明鸾说:“我可以让微生公子打消娶我的念头,请殿下也想办法解决呼延家对我的纠缠。”
俞成靖对明鸾的冷静有些意外,问道:“你与十三叔和徐王妃说过这些吗?”
“母亲说,我必须要学会自己做决定,尤其是面对终身大事。”
“无知地在别人的决定里随波逐流,是走不长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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