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天庭婚娶是没有什么着正红的规矩的,梅湄宽慰着自己。
子胥君牵着那女子,走过侧门,走进殿堂,没有三拜天地,却早早送进了洞房。
前厅的礼乐仍在高唱,他从房中走出,去还前来道贺的大臣权贵们的礼与酒。
猛地,梅湄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在北边某处小院落里蠢蠢欲动。
因为是冬日,寒凉与火热格格不入,这份猩热在她的感知里便越发明显。可正当她要去探看,一束火苗冲天而起,连带厨室的烟火乍然升空,照亮半边天际。
冷风恰逢其会,“呼啦”拂过,助长得火势骤然绵延开,眼见就要吹过来。
梅湄远远看到前厅有无数人影跑出,救火的救火,乱窜的乱窜,而无数慌乱的人影里,子胥君箭步奔去的正是自己所在的梅园方向。
有一刹的惊喜滚过心头。
但当梅湄再望过去却突然想起,薄婵方才入住的洞房,也在靠近梅园的地方。
他穿过回廊,绕过池塘,离薄婵的住处越来越近。
到底,还是会先救薄婵的吧。
梅湄死死攥住衣袖。毕竟在如今的子胥君眼里,小薄娘子才是那个躺在他心尖尖上的人,而她自己,不过是株随时可以替换的梅树罢了。
然则,房梁凶然倒塌的情景在梅湄的眼中不自觉地放大,她又如何能眼睁睁地见他以血肉凡胎涉足险境!
“嘶啦——”
无数梅树的枝干在瞬间疯长,迅速蔓延过木制的房屋,包围、拢住、护下这些在火舌眼里信手便可摧毁的脆弱之“躯”,企图将火势隔绝在外。一朵朵鲜艳的梅花竞相开放,无论是已经成型的,还是打着骨朵的,几乎不约而同地盛势绽放,如花期凋零前最后一曲倾尽全力的舞蹈。
梅湄站在群枝中央,以燃烧这来之不易的元寿的方式,将久违的梅仙术法在凡间铺展开来,正是她继位梅仙之位时施展的那一种。
仙体从阴曹地府撕开时空裂缝,倏忽奔来,猛地撞进她的魂魄里。她被撞得一阵恍惚,甚至来不及感受这真切的温暖,就投入到这场盛世明艳的舞蹈里。
烈焰徐徐,时不待我。
天女散花,万象丛生。
寒风鼓起了她的衣袂,此刻天地万物都不存在,她的眼中只有梅,随梅长袖舞,清香溢四方。
下一霎,整个州府的梅树都被引动了,进而是千里之内,万里之内……无论多少年岁、开在何方的梅树都开始舒展腰肢,欲和梅湄一起献出这四海升平的天降奇景。
可是不等梅湄将整个天地间的梅花尽数引燃、使本处的梅花得以有与火海一抗的能力,一道正红玉冠的身影便径直扑了上来,他一掌抚平花海,黑红深邃的眼睛里是梅湄,也是数万万梅花。
“傻瓜。”
梅湄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在凡间抱着薄婵从她身体中穿过的子胥君,那个快马飞奔入皇城不知她就在身后的子胥君,那个每夜秉烛石案读书、从无正眼瞧过坐于一旁的她的子胥君,竟在当下腾空而起,越梅枝莽莽,弃权臣贵客,来到自己身边,顷刻挥掌制止了她以生命铸就的盛象。
他还叫自己……傻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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