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梅湄摆摆手,“我也看了十九场宴了,每每还要麻烦你们帮我遮掩,属实过意不去。往后就随心些,你们热闹你们的,好好地、毫无顾虑地办宴会去。倘若我这一生走到头了,‘姻缘’二字还没个结果,大不了就学着前任的样子,在羽化前培养出个新梅仙。但望她别像我,难得良缘。”说着有些落寞,和宴会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她微微一笑,“你也盼我些好,说不准还能多唠叨我两年。”
“别说什么羽化不羽化的,”桐素一拳擂在梅湄的胸口上,力道不小,有点疼,“你又没有先梅仙的血脉,许能活得更长些。”
两人相视一笑。
梅湄明白,这是对方好心开解于她。桐素已经十几万岁了,是看着上一任梅仙如何羽化的,怎会不知这诅咒的厉害,时日一到就躲不开、逃不了。
“好,那就借桐素仙子吉言,”梅湄笑得像是相信了桐素编的美梦,她的眼神飘向院外有人声的地方,“宴会就要开始了,你不去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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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素来得突然,去得疾快,只要谈到帮西池的忙、管西池的事,她就没有不积极的。
梅湄轻松一笑,似乎忘了身外烦恼,一个折身翻上枝头,挽一枝清丽的梅,摇摇晃晃嗅着,居高临下地撇开繁茂的梅林,眺望远处影影绰绰的仙君们:一团团白的蓝的,如浮动的流云,没什么出挑的。
一阵乏困卷上来,趁桐素还在外奔忙无暇“照拂”自己,梅湄闭上双眼。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氛围被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打散。来的人不像是在外围游荡,倒像是真真切切地走进了这中心地带。
谁?
——竟敢违拗桐素的意思,往梅林中心闯?
梅湄眯了眼睛去瞧。
黑的。
再看。
红的。
又看。
还有金线。
忽而便生了精神,摆出一副很符合世俗所谓“孤高清雅”的样子,梅湄拎着手中残存的半枝梅,坐倚在枝梢上描摹散落的朝阳,余光却不停地在来人即将抵达的位置逡巡。
有些清楚了——缁衣滚身,红霞为引,金线镶边,如一片火,烈烈燃烧在阴间地府里。虽然她至今也没去过阴曹,只听说那儿瘆得慌。
人又近了些。
皮相干净,横簪处没有簪,似乎插了柄封鞘的玄铁匕首。
长袖一挥,漫天的梅如雪般落下来,精致而旖旎,梅湄腾身绕过几枝梅梢,于对方近处折了腰,蹁跹里递上红梅一枝,如垂钓,亦如挽花相赠。
“这位仙君,可愿同我结一段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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