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遍开,秋风渐冽,时日往前,已至十月中。
这日天气阴沉,乌云堆聚,辰时将过,轰隆隆的雷声滚过,不时,暴雨随之而来。
清溪园中,石榴树细软枝桠上,圆鼓鼓的石榴随风摇摆。
扶萱起了个大早,正执笔坐于半开窗牖前的妆台边,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自个的钗环首饰。
她一手行书潇潇洒洒,鸾飘凤泊,颇有自个的韵味脾气。
玲珑接过她记录好的最后一只红玛瑙耳珰,放入一个木匣子中,开口道:“女郎,这些物件一旦进了质肆便只值一半不到的价值了,你当真要将这些全数……质押掉么?”
扶萱记录完成,停笔活动了下手臂,看玲珑眉心拧成了川字,笑了笑,道:“非是全数,你看谢六郎给我的那只折扇我便不质。”
知她打趣自个,玲珑撇嘴轻怨道:“质肆三不质,其中便是有旗锣伞扇不质,你以为奴不知。”
扶萱“哎”了声,笑道:“没瞧出来,你还有点本事,连这都知晓。”
玲珑放好东西,过来给扶萱揉肩膀,微叹道:“上回与长公主身边的张嬷嬷采买,她去过。”
扶萱美眸微瞠,“伯母是不是也动了体己之物?”
玲珑没正面回答,只说道:“张嬷嬷说是要质些自个得的赏赐,补贴给远亲侄儿。奴虽是没跟进去,可奴见她回来时,手中的钱袋十分鼓胀,想必质出去的是很珍贵的物件。”
扶萱“嗯”了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若非昨夜她想去同伯母分享自己得了宅子的好消息,她尚且不知扶炫需要大笔钱财的事。
起先她是去了伯母的院子,却被下人告知伯母去了扶炫书房处。
她心中疑惑不解。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不能扶炫前来,还得伯母亲自去寻他?如此疑着,便移步直去了扶炫书房。
书房门口,扶炫的贴身侍卫漠七知她可以自由出入此地,也没拦她。
她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进去,准备先吓扶炫和伯母一个激灵。
可将走到扶炫书桌的内室门,正准备出声,便听伯母说:“炫儿,我查完了账册,你看看,都在这里了。我们家现有家产除却这宅院,连带赏赐,约能置换出十七万铢,距你需要的,还相距甚远呢。那边可还能等些时候?”
扶炫回道:“商人重利,那药肆本也不值那般多,若非还有旁人也要盘下,姜家不会坐地起价。”
嘉阳长公主静默了一会,问道:“你说那药肆,或许与你父亲的死因相关,可是当真?”
随扶炫从豫州回建康城,又封爵得权后,扶家这头,调查扶以问死因的事便由他全权负责。扶萱只从他和谢湛两处不时询问进展而已,并不参与其中。
现下,甫一突闻嘉阳长公主的话,不可避免的,扶萱只觉事情有极大进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霎时冲进了屋内,问扶炫:“伯母方才问的话,是什么意思?药肆与伯父的事相关?是有了进展?”
扶以问的事查至今日,大理寺那头查到江乔给了余浩毒草后,便再无进展,像陷入了一个无底之洞,久久触碰不到真相。
见扶萱急地红了眼,扶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作安抚,而后讲了缘由。
原是扶炫查到,扶以问当初在西阳郡巡查时,曾几次私下出入过一家药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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