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公……”
伯父出发时便说了,此次去十州商讨建学之事,不仅要与刺史们相谈,更要紧的,是与各个郡的郡守们沟通。大梁有郡成百上千,虽不是各个都去,挑出其中重点郡走访,也需要耗时良久。
故而,按计划,伯父此次外出至少需得三个月之久。
现下,将将一个月出头而已。
玲珑戚戚然泛泪的眸子近在眼前,扶萱不敢深想,不愿深想。
伯父……
是出了什么事?
她提裙,挣脱谢湛的手,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马车奔去。
只那双颤抖的腿儿,在车辕旁的足凳上,堪堪踩了三次才踩实。
扶萱一言不发,面色苍白,马车在扶家大门甫一停下,她便冲进了门。
然而,等待她的,不再是高大雄伟的伯父张开双臂,待她扑向他。
而是,一樽冷沉沉的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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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谢家长子谢齐女儿的白日宴。
谢湛从大理寺回府,在听风苑换了常服,便去了设在橙园内的宴席处。
从这园子名字便可看得出,这园内遍值橙树。
六月,已过了“举酒橙花香”的春季,却未及“酒美蟹肥橙橘香”的秋,虽是青黄相接时,没有满树黄橙橙挂枝头,但也丝毫不影响今日这筵席的热闹不休。
见谢湛出现,谢齐夫人忙上前热情招呼道:“六郎回来了。”
要说这谢齐的夫人余氏,身份也算得上高贵,乃是余家大房、当今太宰余良的嫡次女,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也就是那已然木僵的余浩的堂姐。
还没等谢湛有所回应,那头,谢夫人便招手唤他:“六郎,到这儿来。”
谢湛闻声看了一眼,而后挨个与男宾客们打了招呼,这才走至谢夫人身旁坐下。
甫一落座,谢夫人就朝他介绍道:“这是你大嫂的堂妹余婧妍,将将从豫州搬回建康城,想必你未曾见过。”
豫州么?
谢湛眉尾轻抬,掀眸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皮相好看的男人,天生便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蛊惑力。
落日余晖中,他肤色瓷白,眸光深邃,鼻梁高挺,金光在他面上流连,使他如青山之玉,通身皆是莹润光芒。
与莹润截然相反的,是那眸中没有一丝润泽柔意的目光。
可就这般清冷甚至冷漠,落在那从他一出现就未再转眸的余婧妍眼中,也是迷人的冷,引人入胜的冷。
被谢湛这一盯,余婧妍霎时红了脸。
可她倔强地抬着瓜子脸,丹凤眼直直盯着谢湛,下了决心要他记住她。
当他走进橙园,步伐悠然缓慢,月白绣翠竹绸缎衣衫随走动顺贴拂动,褒袖翩然摆漾,腰间玉珏轻响,她便知,这行走在尘世之上的郎君,便是她所寻觅的郎君。
余婧妍这番模样,让谢湛眯了眯眸。
这么看过他的女郎,也就俩。
呵,倒是有几分那人的胆。
甫一念及那人,那双湿漉漉的眼在脑中一晃,谢湛刚平的心情立时又失了个干净,烦躁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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