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杨善在戴伯贤棺材中所见。
之后,那人就说了戴昌邑一家具体的死亡时间,要求老人去国公府,将尸体做成头脚缝合的模样。
至于为何,老人没问,那人也没讲。
接下来的事,就不必多说,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杨善听得沉默。
老人有错吗?
最起码在他看来,所为之事,合情合理。
“为何不报官家处理?”他问。
“报官?”老人冷言,有无穷的愤怒。
“我这双眼睛,就是因报官才瞎的,被人活生生的挖出来眼珠子。”
何其无奈,何其心酸!
此时,杨善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评判老人的是非对错。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日来寿铺之人,你可还记得?”杨善转移话题。
原本以为,国公大案到瞎眼老人这就是终篇,但没想到,竟然有引出一个神秘人。
老人最多不过是一个从犯,那人才是灭信国公一家一百八十六口的真凶。
或许,老人当初想的,也不过是杀戴昌邑一人。
只有找出来那个神秘人,才能真正解开国公大案的全部辛密。
戴伯贤为何为自己抬棺?为何要把尸体缝合成那般模样?
这些从老人口中都无从得知。
老人并未回答,就只是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是不想记得。
不管那人是帮他还是利用,对老人来说,都没有区别,他将其视为恩人,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昨日的麻团我吃了。”老人笑道。
“很甜。”
杨善不知如何接话,老人能对他如此坦然,或许有麻团的功劳。
“你在想,到底是否应该将我捉拿?”
“是。”杨善点头,他确实在犹豫。
“犯法就是犯法,不管我是出于何等原因,都是杀了信国公府一百八十六口人的性命,此罪不可辩解。”
老人说的义正言辞,杨善颇感羞愧。
“你今日若当真放过我,那就是罔顾法度,与那些官官相护的恶人有何区别?”
听此言,杨善只觉得,一道力量从心头而起,直冲头颅,而后折返,落于脚后跟,冲的他全身发麻。
犹豫良久,他走到门口,放出信号。
老人依旧坐在棺材寿铺,扎着那个没有完成的纸扎人。
刚完成,大理寺镇妖署包括刑部都察院的人也到了。
放下纸扎人,杨善分明看到,纸扎人的表情变了。
还是笑,但不再诡异,却充满温和。
那是解脱的笑。
之后,杨善把事情始末悉数同卫峥报,其中自然也包括信国公的罪行。
听完后,众人也都同他一般,只剩沉默。
最终,还是刑部出的手。
王铁山挥手:
“把这老人带回去吧。”
即便是他,此刻心中也有异样,对老人,留有三分敬重。
还不等刑部的人动手,老人的寿铺中,突然莫名其妙起了大火。
火势汹涌,不消片刻,就蔓延至整个寿铺。
众人根本来不及冲过去将老人救出来。
老人却不慌不忙,缓缓站起身来,感受大火,心中解脱。
他笑了,笑的洒脱,笑的张狂。
他笑这后唐,蝇营狗苟少忠良!
他笑这人间,藏污纳垢无净土!
他笑官场,笑唐律,笑所有人。
看着在火中笑的畅快的瞎眼老人,众人无言。
杨善想,或许这就是老人想要的结局。
愿天堂,再无罪恶,人人得以畅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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