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韦民叹了口气:“草率,太草率了。”
吴远怔了怔:“出问题了?”
程韦民瞥了吴远一眼:“倒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你做这样的决定不太合适。”
电梯到了。
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大部分都是过来看病的患者和家属。
程韦民和吴远也不好说话,到了三楼,出了电梯,才继续刚才的对话。
程韦民:“吴医生,首先你不是普外科的医生,其次那个小女孩儿也不是你负责的病人,你这样属于越俎代疱。”
吴远:“程主任,在那样的情况下,让那小女孩儿回去是有风险的,住一天院排除风险是值得的,而且我也没有直接向小女孩儿的家属建议住院,而是让普外科的医生建议的。”
程韦民叹了口气:“对,你说的没错,但……”
吴远看了看程韦民的表情,倒不是真的责怪吴远多事,好像是因为此事遇到了麻烦似的。
吴远:“程主任,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吧。”
程韦民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被王洪阳知道了。”
吴远怔了怔:“王洪阳?普外科的主任?”
程韦民:“对啊。”
吴远被整得一头雾水:“他是普外科的主任,知道不是应该的嘛。”
程韦民:“他知道后,又跟蔡主任说了。”
吴远:“蔡主任?外科办公室的蔡主任?”
程韦民点了点头,又说:“蔡主任跟沈主任不太对付,这个你应该也知道。”
吴远:“对,知道,您的意思是……蔡主任找我麻烦?”
程韦民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沈主任今天出差了,没在院里,你明白了吧?”
程韦民话都说到这份儿,吴远如果再不明白,就是个傻缺了。
沈飞尘和蔡国涛正在争来打去,十分焦灼。
吴远是沈飞尘的嫡系。
沈飞尘今天没在。
蔡国涛发现吴远犯了“错误”,那当然就想着整一整吴远了。
这逻辑没问题,全顺下来了。
吴远:“程主任,我明白了。”
程韦民“嗯”了一声:“反正啊,一会儿他们说什么都没关系,你不吭气就对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把你怎么着。”
说实在的,吴远还挺感动的。
程韦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根老油条,在职场上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那种。
这样的人其实很难让人看出有什么真心来。
然而程韦民今天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说明对吴远还是颇有保护之心的。
吴远:“行,程主任,我听您的,反正我这人也皮实得很,怎么骂都没事儿。”
程韦民拍了拍吴远的肩膀:“作为医生,我理解你为什么要建议患者留院。”
吴远:“”
快到普外科的时候,程韦民却低声说道:“蔡国涛真特么不是个东西,真希望沈主任赶紧把他搞下去!”
程韦民的声音不大,但吴远这耳力强,听得很清楚。
吴远都听傻了。
他可是第一次见识到程韦民暴粗口,还挺难听的。
难道说,程韦民跟蔡国涛还有什么过结?
吴远和程韦民进了普外科的一间会议室。
推门进屋,吴远不禁吓了一跳。
人还真不少呢。
外科办公室的副主任蔡国涛果然在这儿。
还有普外科主任王洪阳。
昨天给小女孩儿看诊的宋飞鹏。
美女医生陈宁也在。
另外还有小女孩儿的母亲赵文谣。
这会议室是开术前术后会的,本来就不怎么大,吴远和程韦民一进去,就显得特别挤了。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和沉重。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盯上了吴远,就跟他身上挂满了钻石似的。
不过其中蔡国涛和王洪阳的眼神,可不是看着钻石,非常阴沉。
如果吴远是一个“正常”的年轻人,那估计现在早慌了。
可惜吴远的心理年龄属于三十多岁的大叔,这种阵势还真吓不住他。
王洪阳对吴远说道:“吴医生,昨天是你让赵女士家的孩子住院的吧?”
吴远淡淡地应道:“王主任,我只是建议这么做。”
王洪阳转向陈宁,问道:“是这样的吗?”
陈宁瞥了吴远一眼:“确实是这样的。”
王洪阳冷哼一声:“吴医生,你不是普外科的医生,为什么要提这样的建议?”
吴远:“是这样的,昨天我偶然看到了……赵女士的女儿,便顺便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症状有一些异常,我怀疑是肠旋转不良,所以建议赵女士留院观察一天。”
其实吴远是找了陈宁建议的,但吴远也不打算把事情往她那边扯。
毕竟陈宁是普外科的人,吴远不想她难做人。
王洪阳:“那你知道不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很低的?”
吴远张了张嘴,看到程韦民正在朝吴远使眼色,便连忙把嘴闭上了。
王洪阳多半并不想要跟吴远交流病人的病情,而只是想出气罢了。
当然,真正想出气的人,也未必就是王洪阳,而是旁边坐着的那尊外科办公室的大神——蔡国涛。
蔡国涛眯着眼睛,出声说道:“吴医生,我希望你能了解,就算是普外科请你过去帮忙,那也不意味着让你去管多余的事情,普外科不是你的科室。”
吴远依然没有回应。
你们不是要骂人吗?那尽管骂吧。
吴远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前世在帝都上班可干过不少工作,什么房产中介,保险销售,金融客服,被骂的多了,早就皮了,心理强大得不得了。
说实在的,公立医院毕竟属于体制内。
他们这些不疼不痒的酸言酸语,还真对吴远构不成什么杀伤力。
蔡国涛看到吴远不咸不炎的表情,似乎更加不爽了。
王洪阳连忙说道:“吴医生,你听到没有?”
吴远“嗯”了一声:“听到了,王主任。”
陈宁看到吴远被这么对待,觉得他有点儿怨,出声说道:“王主任,其实吴医生也没有……”
王洪阳挥挥手打断了陈宁的话:“陈医生,咱们以后再交流这些。”
陈宁一时语塞。
她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对错是不重要的。
王洪阳:“吴医生,那你赶紧跟赵女士道歉!”
吴远怔了怔,看了程韦民一眼。
程韦民也皱起了眉头。